道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卷起的粉尘c落叶c杂物漂浮弥散在呛人又异香的qi chē尾气混合着的清晨空气中,辅道上匆忙穿梭的行人有的好奇嘀咕,有的少见多怪面无表情地走过。一辆自动洒水车播放着特有的常识性的音乐旋律缓缓驶来,路面上立刻形成一排扫荡式的水浪和气流。行人都巧妙地避开射出的水柱,而那个蜷缩在石凳上的家伙可就好玩喽!几个爱看笑话的人放慢脚步偷偷回头瞅过来,啊哈!水花像故意似的从他伸出的鞋子c腿c黑色西服c翻立衣领被胳膊抱着的头全都淋了一遍,旁边的空酒瓶也被气流吹得乱滚“哗哗响”逃命,恋恋不舍打着转伤心地看着昨夜一直抱着它,吻着它c还说了许多真心话的主人。这下醒了。睁开布满眼屎红肿的眼睛,阳光刺眼!连忙跳起来抖抖身上的水珠,差点摔倒,腿麻了,胳膊酸痛,还好衣服没有全部湿透,痛痛快快地伸个懒腰。脚碰到空瓶子,他苦笑了一下,猛然抬起脚仇恨似的踢飞到草坪上,哎呦!脚尖一阵痛麻。他怔怔看着委屈可怜c结实顽固的酒瓶子,叹了口气,走过去弯腰捡起,塞进旁边的垃圾筒里。
路上车辆越来越拥挤,和远方扭曲的路面融化成线,像在巨型蒸锅上拼命逃窜的灰蛇。太阳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找不到一片躲避的云彩,大地上徐徐升腾的水蒸气像把整个世界注入了抖动的琉璃。太阳火热执拗地喷射着光和热,草木束手呆立,没有一点风。车流中此起彼伏的汽笛绝望地相互嘲笑着c咒骂着,但谁也没把它当回事。快速变幻颜色的红绿灯路口,拖着怪笑般摩擦声的车辆夺路而逃该往哪里走呢?不知道。
但他知道,感冒了,头疼欲裂。鼻塞透不过气,他张大嘴巴呼吸,感觉空气冷丝丝的,伸手摸摸额头,烫的。绿灯又一次亮起,他被人流裹拥着过了马路。不远处悬挂红“十”的彩色灯箱,召唤着生病或没病的人。他走了进去。
一位年轻热情c戴着长长假睫毛的女护士迎接他,简略询问后,把他领进了一间门上写着“呼吸系统科”的门诊室。护士取来水银温度计甩了几下,温柔地协助他放在腋下,请他坐在一位戴眼镜c穿zhi fu的中年医生诊桌旁。医生示意他坐近,拿着听诊器在他胸前位置来回移动。看看患者的舌头,温纯的医生自信欣慰的脸上挂着笑意,取出温度计,385度,他更自信了,无声笑着。
“先生,您感冒了,并有发烧。”医生边准备纸笔边说,厚厚透明镜片里微笑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位表情冷漠c木然的患者。“您这种状况并不太严重,但建议输液加口服药物治疗,放心不会耽误您太多上班时间的。请问贵姓?”
“吕,吕江。”患者无精打采避开医生的目光。
“年龄?”
“28。”
“住址?”
“白石洲。”
“请具体些。”
“西街2巷5号423房。”病人突然想起许多年前被查暂住证时c歪戴着帽子的辅警叼着牙签询问自己的情景。胃里一阵恶心。
“好的,请您到注射室稍等,输完液就可以回去了,再见!”一直微笑的医生更加爽朗起来“不好意思,还是不‘再见’的最好!”
“再见。”病人木偶似的走出诊室。
还是刚才那位温柔的闪着大眼睛的女护士引领他付款c拿药c选好输液座位,调好盐水,细致体贴地把针头准确插入患者手臂的血管,并端来一杯温水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便微笑着离开了。吕江本想说些感谢的话,而头疼难受,扭曲了他的想法,让人看上去傻乎乎的可怜样子。他无聊又失落地看着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流入身体,心中伤感而迷茫c仔细回想,自己上一次生病打针是什么时候都忘记了,现在为什么就病了呢?人也只是动物罢了,食五谷杂粮不会生病才怪但那透明无色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