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胆子肥了吧,先是撺掇我们逃课,现在又在课堂上扔纸团给我。
我展开纸团,见上面写着“临安街明园巷见”。我估摸着这应该就是我们三个人会面的地方,只不过我对这个地方生的很。想起往日有什么事总是在青水河边会面,今日怎么改在这么生僻的地儿了?我将纸团揣进兜里,却也没再多想。
中午在饭桌上吃饭时,我向徐伯打听了一下临安街明园巷在哪儿。徐伯大致和我说了一下位置,还告诉我那明园巷因一家名叫“明园”的西餐厅得名,巷子临街处繁华的很,但巷子里边比较混乱,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又告诫我不要往那儿跑。我面上讪讪一笑,答道:“那儿挺远的,我懒得去跑。”
虽然口里是这么答应着,但做起来却又是另一个样了。月明他三番五次地邀我去玩,这次若失约,只怕他到时候会跟我哭诉道:“青野哥哥……你不和月明一起玩了吗?”想到到时候会是这副情景,我就觉得自己不去就是罪孽深重。而且,我也想去看看“新戏”是怎么演的。
吃过午饭,我估摸着他们也准备出发了,便在兜里装上两串铜板出了门。既然是去玩嘛,那就要吃好玩好。我按着徐伯说的向明园西餐厅寻去,找到了明园西餐厅就找到了明园巷。
拐过临安街的街口,一座铁锈红墙面的洋楼映入眼帘,它在周围一片青灰色的屋宇中显得格外显眼,正前面的墙上镶着“明园西餐厅”几个字,一侧的墙面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是爬山虎,看起来不仅气派而且雅致。
我不禁在它门外多溜达了几圈,能进这种地方,即使不吃饭,在里面坐着就能叫人心里美起来。我忽然想起上次末央在青野寨和阿爹的那一场关于“开酒楼还是开西餐厅”的讨论,而今亲眼所见,西餐厅在外观上的确要比传统的酒楼洋气些。可洋气些又怎么样?洋气能当饭吃吗?我又不屑地吐了吐舌头,心想,反正里面没有我想吃的红烧肘子。
我在明园西餐厅附近来回走了走,却没见到天鸿哥哥和月明的影子,不禁感到有些纳闷儿,月明爱迟到,可天鸿哥哥一向准时的很。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都来迟了?
我站在巷子口,望着那一条深不可测的巷子,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巷道铺着青石阶,两边是一些低矮的屋子,有的屋子的门上还挂着一盏红灯笼。这条巷子倒也不怎么冷清,我站在巷口依稀可以听到巷子里面传来的笑闹声、争吵声,感觉并没有徐伯所说的那样可怕。
我试探性地向巷子里走了几步,一边喊道:“天鸿哥哥!月明!你们在哪儿?”这时一扇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个面目粗糙的汉子朝窗外吐了一口痰,瞟了我一眼,接着又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子。我忽然觉得两腿有些发软,便打算往外走。
谁知刚一转身,我的娘诶……两个彪形大汉就堵在我面前,一股浓浓的汗酸味钻进我的鼻孔。我不由吓得两股颤颤,面上却强笑道:“两位先生,借过,借过。”
这句“先生”实实是折损他们了。
我硬着头皮妄图从他们两人中间的小缝中钻过去,一只粗糙的大手捏着我的后领把我拽了回去。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就是这小子吧?”其中一个汉子问道。
“就是他了,刚刚少爷跟我们说的人就是长着他这样一副娘娘腔腔的样。”另一个汉子答道。
少爷?我脑子一震,在这大青山县我能认识几个少爷?左不过是学堂里的那些。试问在那些少爷当中有谁管我叫“娘娘腔”而且还和我结了梁子的?这也就只有李尚真他们。看来他们今天是特的把我骗出来整我的。
敢情那个纸团不是月明扔的,而是李尚真他们扔的!那月明冲我笑啥?笑我上课开小差?真真不能随便笑呀,古有一笑倾国倾城,而今这一笑也笑出问题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