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多少年没听人这样叫过自己了。
杨玉莲目光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像是犯傻了一般,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来,才颤着唇道:“儿子,你刚才”
李业见她这般不可置信的样子,叹口气,“三姨娘,我是长则。”
长则
杨玉莲闻言顿时倒退两步,靠着墙壁,死死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眶都红了,里面的惊慌和疑惑让他心中很是愧疚。
早知道,就慢慢告诉她了虽说弟弟傻,可是她们母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得知这个消息,绝对是一时半会缓不过来的。
李业不禁叹口气,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臂,劝道:“姨娘,我们进去慢慢说吧。”
杨玉莲此刻已经彻底确定眼前自己的儿子,的确变了人她不停的掉着泪,脚步虚浮着,由着他搀扶着自己回了家。
李业扶着杨玉莲坐下,这才抬眸看着如今的家,小小的院子,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屋子里摆设简单,朴素,甚至,满屋子四面的墙连一幅画一点装饰也没有。
记忆里,三姨娘可是极爱诗书字画的一个人,当初在王府的时候,每次去她屋里,都能闻见淡淡的墨香。
墙上也大多挂着各种父王从各处搜罗来的珍贵字画,那时候弟弟尚小,她常常抱着弟弟,满脸笑容为他讲解字画中的意思,虽然那个时候的弟弟根本听不懂。
可那个时候他最羡慕的就是弟弟后来,弟弟病了一场,慢慢长大后,越来越不对劲,三姨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有时候,还看见她悄悄的对着弟弟抹眼泪。
后来,他病了一场,许久不出门,那天阳光好,他身子舒坦了些,准备去看弟弟,却再也没见过她们了。
父王说,三姨娘带着弟弟去山庄养病去了。
那个时候他信了,后来才知道,一切不过是那个女人的卑劣手段。
如今,看着以前温柔可亲的姨娘,就带着什么也不懂的弟弟,生活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也不知她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难?
李业缓缓坐在杨玉莲的旁边,他看着那双昔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因为多年的劳苦,也变得有些粗糙泛黄,他心里便不是滋味。
许久,他叹口气,道:“姨娘,长则虽然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今,我活在弟弟的身体里,那就说明,弟弟他”
黄昏的金色晚霞,透过窗子落在窗边说话的两人身上,金色的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李业从三姨娘的屋子里出来,关门的那一刻,看着她红着眼眶,坐在窗台下,还不停的抹着眼泪,他轻轻叹口气,关好了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失魂落魄,伤己伤人。
当年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蛇蝎心肠,三姨娘何苦为了保住弟弟的性命离开王府,一走便是十多年,杳无音信。
弟弟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当年弟弟也不会变得痴傻还有自己那破落的身子,也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李业抬头看看还未黑透的天色,轻声低喃道:“如今你是做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皆被你害的非死即伤,想必你此时一定得意吧,呵呵,且在让你得意这两日,我便送你去阎王爷那里,端王府,也是时候该换换女主人了”
晚上陈阿三回来,看着兰芳那一脸的青紫狼狈,皱了皱眉头想说些什么,最终看看脸色不善的刘凤,什么也没说的进了屋里。很显然,他自然将兰芳这一脸的伤,认为是刘凤下的手,毕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刘凤见儿子没问什么,最终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兰芳倒是面无表情,她就知道陈阿三不会开口问的,他的眼里,除了书本和父母以外,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