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知道父亲的性格,收了瓶子不再多说,扶着叶南走到正屋中,又去厨房端出一盆热腾腾的獐子肉,就着米饭吃起来。
叶南坐在老旧的饭桌对面,看着昏黄灯火下狼吞虎咽的瘦弱少年,心中发堵,眼眶变得湿润。“孩子,这些年,是爹拖累你了”
叶长歌听见父亲没来由的一句感慨,抬起头,看着叶南笑道:“爹,你这是干啥啊?我是您儿子,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中年汉子将腋下的单拐放在椅子边上,拧开桌上一瓶老酒,仰头灌了一口,浑浊的酒液从嘴角溢出,顺着干瘦的脸颊和糟乱的胡须流下。喝了口烈酒,汉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已经有了些微的醉意。
“你娘生下你没多久就走了,留着我一个残废和半大的娃娃孤零零地活在世上。这么多年,你吃百家饭长大,还要照顾老爹,你受的那些苦,爹都看在眼里啊。”
长歌放下手里的碗筷,一阵沉默,突然又好似高兴起来,说道:“爹,你是不知道,今天九叔让我演练风林火山四套剑法,当着镇子所有同龄人的面,夸我呢!”
叶南又灌了一口酒,看着少年眼眸中的光彩,心中一痛。为了不让自己这个父亲担心,直到现在都还在故意哄自己开心,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昨天,你大伯来家里给我看病开药,已经检查了缸里的清水”
少年脸色一僵,脑袋缓缓低了下去,半晌之后,轻声道:“所以,您已经知道了吗?”
“傻小子!你还想瞒着你爹多久?”叶南苦笑,眼中闪现泪花,此刻无法开口责备眼前瘦弱的少年。“长歌,你太傻!那些固元丹用在爹身上,也就吊着这一口气罢。要是你自己服用了何至于此啊!”叶南一拳砸在自己那条断掉的腿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
“今天你回来之前,你九叔已经把你的情况说了。爹也不愿意你受这些苦,以后,就别再去了,就在家里好好陪陪爹,今后做一辈子安静祥和的普通人吧。”汉子脸庞上终于是露出释然的笑,他不忍心儿子为了实现自己当年的梦想,再受苦受难,继续被折磨下去。
寂静。
小屋里灯火明灭,少年心中挣扎着做出抉择。
“不。不到最后我都不会放弃。”长歌双拳紧握,眼神之中流露出疯狂。“我要继续学下去!哪怕是不能被选为仙缘种子,我也不甘平凡!我不是为了爹你的梦想坚持,我自己,也有梦想!”
“人如果没有了梦想,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端阳镇的日出很早,即便是快入深秋,温暖的日光依旧早早地穿透雾气,洒在小镇外演武场的青苔石板上。
少年们在半个时辰的打坐冥想c吐纳元气之后,纷纷拿起手边的木剑,迎着朝阳,一式一式地挥舞起来。叶剑首眼眸如电,捏着柳条背在身后,时不时地纠正着少年们的姿势。抬起头,正看见广场边缘满头大汗,咬牙挥动木剑的冷厉少年。
叶长歌还是来了。
榉木剑,用深山里最老最密实的老榉树木心削成,坚固而沉重,一柄木剑的重量是寻常铁剑的三倍以上,被少年们紧握挥舞,手掌和虎口都磨出了血泡。叶长歌的手间更是血肉模糊。
一个时辰过后,上午的练习到此为止,叶剑首离去,少年们终于能够喘口气,轻松起来。
叶长歌提着木剑,转身正要离去。
“要走?把木剑留下吧。”戏谑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三两个少年跑了过来,将叶长歌围在了中间,眼眸中流露出邪恶的趣味。
长歌紧握手中的剑柄,看向为首的高傲少年寒声道:“段云,你想干嘛?”
段氏,端阳镇上另一个大姓氏。段云,段家这一辈实力能排进前三的少年人,比叶长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