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完毕,司仪底气十足,喊道:“起罩——”
龙罩上的龙须才又重新颤悠起来。
村委会大院门口对面的石台上蹲着几个看热闹的老头儿,他们的目光都被吊在龙罩上那颤悠悠的龙须上。
“这龙罩漂亮哇!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感叹了一声。”大慨是羡慕这个龙罩里罩着的人走得风光。
另一个老头儿伸出个巴掌,羡慕地说:“得这个哇,赁一回。”
“五百?”
“五百。”
“噢。”
赵长胜和黑脸几个人早点从大院里出来就站在石台上。他问一个老头儿:“大爷,这里打发人咋还到村委会院里祭奠呢”
“唉,该!”一个老头儿叹了口气,砸出个该字。“村里的几个干部,合起伙来把地卖给zjfj的老板开露天矿,吃了不少独食?他们先富起来了,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了。露天矿放炮哐哐的,把房檐上的瓦都震落了,夜里也不让我们睡个安生觉。庄稼地里好多地也塌陷了。掀起来的砂石闹得可世界都是,这环境让他们坏的,五六十年也恢复不过来。”这个老头儿说着话,他脸上的皱纹一扯一扯的。
“村里的头头儿拿着笊篱没命地捞,我们平民百姓连汤儿也喝不上。有人到镇里告,到县里告,也没有人来管管,却招来了棒棒队,把告状的劈头盖脑地打了一顿。”另一个老头儿说。
“派出所呢?派出所也不管?”赵长胜问。
“没油水的事情谁肯管,几次都是棒棒队开车走了,派出所的才来,最后也没有个结果。”
“他们吃独食,村里的人也是没办法,就这样闹腾。一个告状的临死前安排家里人,他死后要到大院里转一圈。从那以后,谁家死了人就照着来,也就是出出气呗。”
“出出气又顶什么用?”另一个老汉说:“这事上面得管呀,再不管怕要出大事哩。”
龙罩到了几个路口路祭后,专职人员把龙罩放在灵车上。出殡车队出了村后,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绕到了黄豆湾的一片土塬上。
土塬上,让人的视野开阔了许多。身居闹市,觉得白马市熙熙攘攘,街道宽敞,人来车往,高楼林立,市区面积还很大。如今站在这高高的土塬上,远处的白马市区,就像一枚玉佩挂在白马河亮闪闪的腰带上。
土塬上有几棵粗壮的大槐树,浓密的树冠赐予人们几处阴凉。剩余的地方,初秋的太阳把它的光芒大大方方地从天空上撒下来,不管对谁都是一往情深的火辣。
坟地在土塬的另一端。
这些大车小车在坟地前调转车头后,前来送行的人们就在树荫下歇着。
下了车后,刘黎明在别人的搀扶下,弯腰拄着一根二尺多长的孝棒,泪痕满面,眼望灵柩,不遗余力地尽着他的孝道,一声声的哭泣声随鹤西去。
坟地在大槐树的另一边,到坟墓旁的是披麻戴孝的后辈和下葬的专职人员,这些人暂时没有在树下乘凉的权利。此时此地,他们需要付出的是泪水或汗水。
而树荫下乘凉的人们则是另一种景象,有的坐在草丛上喝着矿泉水,有的抽烟闲聊,有的欣赏着郊外的绿色。
“这得等多长时间呀?”赵长胜问道。
“这?这起码得一个多小时吧。”黑脸往坟地那边看了一下,估摸着说:“下了棺材,铲上土封了口子。孝子们再下跪磕头作揖,得折腾一顿呢。”
“噢。”赵长胜望着那边忙碌的人影,无奈地说:“等吧。”
瘦猴精抽了一口烟,冒出了一句:“就这么干等?”
“想咋?”李笛笛扭过头来问道。
“能打会儿麻将,就不嫌时间长了。”
“嗨!好主意。”黑脸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