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刚离清镇那几日的色彩缤纷,在云来客栈候考的时间过地平淡娴静,一如在深林隐居教书的三年。
自上次尝了一次轻视之苦,姚易睡地更早,起地更早,吃地更早,屡屡成了三餐第一人,甚至连客栈做饭的厨子都碍于他的到来,偷偷地晚上的小酌戒了几日。不过,也因此他甚少再有机会和殷如同桌详谈,只是和掌柜打了次招呼,将自己的桌子专门给她留下,省得其再受骚扰。
而今日便要举行那临山试了,根据掌柜的说法,坡上村距那玄岳山入口处路途颇近,却又道程狭隘,车辆不行,沿着明显的大道,步行约莫一个时辰方可到达。而试验时间从巳时起,酉时终。道典和天赋这两个基础考验,分两场同时进行。先到者先试,以次进。
根据这样的情况,姚易在早上特意点了份鱼片粥和数个叉烧包,又让那跑堂的小厮叫厨子烙了个几个葱油饼,方便午时充饥之用。
他吃地很慢,一方面是他十几年养来的习惯使然,再者便是这个云来客栈的厨子实在是个绝世庖丁,这个中滋味实在美地他无话能赞。用了三炷香的时间,直到寅时近卯,蒸笼上和瓷碗方才空荡了起来。
姚易刚抬头准备整顿仪容,就见了一个俏生生的面孔无声无息地出现,似笑非笑的唇角让人捉摸不透。
少年有些慌乱,提起袖子就要擦嘴而去,又在半路上僵了下来,一时不知何言何行以对。
女子身子一扭,裙子贴着长凳而坐,这是平日少年提前为她搬好的座位。
流目盈盈,莞然释笑。
约莫就是这样了吧。
然而这份美出现地太突然,甚至时机不恰,否则姚易定然会默默在心里很顺便地写下一段短赋。
“有辱斯文。”殷如捏着下巴,摇头晃脑地正如一个刻板的腐儒,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地盛开。
“不拘小节。”姚易将筷子轻轻地扣在碗上,正襟危坐,像是对对子般回复着她的玩笑。
殷如一反常态地没有和他辩论,而是从腰间取了一方丝帕,递了过去,道:“擦擦嘴,大才子。”
紫色的手帕夹在她两指之间,正对姚易处赫然绣着一只灵巧的夜莺,孤独地立在一束黑色的枝头,有些莫名的哀愁。
“这是姑娘绣的?好生漂亮。”姚易没有接帕,反而夸起殷如。
殷如有些不开心,甩着手帕道:“漂亮你还不拿,明明就是嫌弃喽,放心吧,我没用过。”
“君子好美,不亵不渎。”姚易拿起自己怀里那块素帕,擦了起来。
“就你歪理多,今日可要你陪我去一趟,这绣帕算是hui ,行不行。”殷如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面有忧色地道。
她的话并不假,出了这个客栈,姚易的身份就无法时时照顾到她了,若是在去玄岳途中遭遇个不测,她现今修为尽失,也无力反抗。
“那便一同去,不用hui 了,佳人在畔,何乐不为?”
姚易顺其自然地说出这句话,可又觉得有些惊讶,自己何时这般说话?
他的脑海浮现了一只仙鹤。
不,是一只装成仙鹤的老鼠。
殷如将手帕叠好,收了回去,又变回那个媚怪的女子,撇嘴道:“伪君子,收拾东西,准备上路,省得被下楼的苍蝇们看着,浑身不舒服。”
姚易一动不动,反而问道:“你吃了没?”
殷如摇了摇头,她成为影刃十年,早就没了寻常女子的娇贵,在执行任务只吃一餐甚至不吃,都是常有的事情。
她已经习惯为目标牺牲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姚易不知道这些,他的眼中只有娇弱的女子。
“小二哥,按我刚才那样再弄一份,要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