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甫,你不能做‘独身官’”
“什么独身官?历朝历代,外放边关,亲属都居住京城,才能保证不二心,本朝靖康之乱,京城城破,所有黎庶逢殃,大族也未幸免;现在做官之人,朝廷也无暇顾及亲属,都自找安身立命之所。”
“这也是战事不利之因,士无牵挂,哪来恒心。”
“我已安排家人赵升,雇船西行,明早即可动身”
“至于这么着急吗?可否缓一日。”说着话李清照瞟眼看了书案上的huáng sè包裹。接着说道:“杜员外说好五日为限,明日他定会来取《诗圣诗道》秘笈。”
“不行,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德甫,君子重然诺,怎可”
“夫人,此时非往时,今天听江东转运副使李谟汇报,御营统制王亦军中不稳,恐有士兵哗变。”
“那你应该报告朝廷,即时制止。”
“我已是卸任的地方官,况且御营不归我节制,如何是好?而且只是风闻,没有确凿证据,怎好妄动!”
“只要做好防范,也不要紧,我只停留一天”
“夫人其实不必痴等,我看杜员外也不会再来。”
“德甫,此话怎讲?”
“嗯”赵明诚吞吞吐吐:“我说未必会来,现在乱糟糟的,我看杜员外也很可疑,不知从哪儿得来的一本书,别当真。”
“看杜员外庄重之处,哪有可疑?德甫不可黑了人家。上次所借谢君收藏的阎立本《萧翼赚兰亭图》,还给他了吗?我今天收拾东西,慌乱之中好像看到过。”
“哪个谢?这事好像忘了,图倒是有印象,好像是李煜收藏的旧物。”
“谢伋,你的一个表亲,你真没还?”
这时,外面喧哗起来,有家人进来禀报,李谟将军在外求见,请知府大人出外指挥平乱。
赵明诚脸色煞白,额上冷汗直流,手脚发抖,连强作镇静都做不到
“德甫,快去,军情火急,赵升,快扶老爷出门议事。”
赵明诚几乎是被架出去的
李清照一夜未合眼,城里乱轰轰的一阵,天明逐渐恢复秩序。
天明,赵升回来,安排离城。
“赵升,官人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老爷已经脱险,我们快出城与老爷汇合。”赵升说话没头没脑的。
李清照一头雾水:“赵升,怎么老爷出城了,追杀叛军去了?”
“没有,没有,夫人不要紧张,昨晚我一直跟随老爷,刚到府衙,叛军就冲过来,还算我们跑得快,不然早做了刀下之鬼了。”
“老爷是地方最高长官,叛军见官还是会忌惮,老爷应该劝导c弹压。”
“乱军哪讲这些。知府衙门好几位官员一起跑了,在城里转了半夜,才找到一根绳子,老爷和另外两位大人,一起缒城,安全出城了。”
“胡闹,怎么能临危逃命!”
“夫人不必再意,小人转到天明,躲躲闪闪,方得回府,我们尽快动身,我已派人去码头寻昨日雇下的私船,再迟几日,恐怕私船全会被朝廷征用,有钱也雇不到。”
家人不由分说,推着行李车就往码头赶,李清照也无法阻止,毕竟从青州一路逃过来,有危险还是得迅速离开,不能迟疑,顺手抓起书案上的黄绢包袱,乘轿往秦淮河边赶去。
一路平安,街上恢复了秩序,地方兵勇维持秩序,晓谕民众,叛军已被控制,无需忧虑。小民自然不愿添乱,大家氏族,则车队c马队,离城而去。
上船以后,船驶出水门,进入浩瀚的大江,已是正午时分。顺夹江而上,一江都是逃难的船只,逆流缓缓而行。
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