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在迎枕之上。
鸳鸯迈步过来要引岫烟出去,岫烟却定住脚步,缓声道:“老祖宗明鉴,琏二哥不是做官的料,他出去立一番事业,府上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再说句大不敬的话,纵然将来有人构陷府上,拿着琏二嫂子的把柄做文章,那也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宝兄弟为人单纯,就算将来为官也是正值的人。别人不知道官场昏暗,难道老太太还不晓得?万一有人用此作为攻击宝兄弟的利器,您说,宝兄弟该当如何?”
贾母骤然睁眼,咄咄的目光直视岫烟。
岫烟也不胆怯,仍旧道:“又或者元妃娘娘,老太太可曾听说过历朝历代哪位宫中妃子的娘家是靠放印子钱牟利的?”
“别说了!”贾母老脸羞红!邢岫烟每讲上一句,她就觉得王熙凤罪不可恕!
“鸳鸯,去把两位老爷和那对孽障叫来!”
岫烟见此事目的达成一半,便施施然欠身要告退。
贾母忙拦住她:“好孩子,你别忙着走,进园子去瞧瞧你宝兄弟和林妹妹,为了凤丫头的事情,他们心情也不好,你多开导开导她们!”
岫烟听了这话只能应下。
这两日因为贾琏与王熙凤闹的不成样子,贾赦又一味逼着儿子休妻,老太太担心园子里有闲言闲语,搅的女孩子们不能安心,所以命人严禁闲人在园子里随意走动,不是万不得已的事情更不准姑娘们出大观园。
王熙凤为人泼辣不假,对几个妹妹和宝玉是真心实意的好。故探春等人就聚在贾宝玉的怡红院商讨帮凤姐儿的法子。
桌子上摆了分明不是此时节才有的西瓜,果瓤粉盈盈,一片一片都起了沙。黑子粒粒饱满,只是众人没有一点胃口。
“大家枯坐这两日,难道一个法子都想不出?”探春率先开口打破了屋中的寂静。
依旧无人能答,探春不由看向贾宝玉:“二哥哥!”
宝玉只穿着大红棉纱小袄子。盘腿坐在矮榻上,苦恼的挠头:“我,我也把办法想尽了。可老太太不准咱们出园子,我便是有心却也无力。”
探春见宝玉委托的借口实在不堪,只能将目光移向薛宝钗。“宝姐姐,二嫂子也是你的表姐,或许姨妈能救她!”
薛宝钗苦笑:“三妹妹或许还不知道,我妈现在和太太在前面打点王家的亲戚们,也是一肚子的委屈。王家非说是太太教导不严。让内侄女铸成大错,连带着妈也吃了许多排头。来的那些都是王家上了年纪,说话很有公信的老人,太太和我妈不能辩驳,还怎么敢顶撞为凤姐姐求情?”
探春还欲说话。史湘云却与宝钗最好,忙抢道:“三妹妹你也别难为宝姐姐,她到底不是你们家的人。现在正经是叫大老爷回心转意,不如叫二姐姐探探大老爷的口风。怎么说,二姐姐和琏二哥也是亲兄妹!”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迎春身上,迎春面红耳赤,又不敢推辞,又不敢接下。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传来麝月的笑声。
“哎呀。怪道昨日晚上灯花爆了又爆,结了又结,原来是有贵客要登门!”麝月隔着帘子就往里回话:“二爷,林姑娘,是邢姑娘来了!”
黛玉和宝钗大喜,二人携手去迎岫烟。唯独贾宝玉和史湘云坐在原位不动。湘云咯咯偷笑,“你不是常念叨你的邢姐姐嘛!怎么今日来了反不巴巴的迎上去!”
贾宝玉脸上怒色一闪:“我才不与那些满口沽名钓誉之辈打交道呢!好好一个清白的女孩子,没的沾染了这些国贼禄鬼之风,真是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
史湘云收起笑意,反好奇的围着贾宝玉打转。
爱哥哥的转变也太大了吧?前几天还邢姐姐长邢姐姐短的,这才过了多久?史湘云的目光就落在格子间后面的暖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