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她叫。
可是人已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在须臾间便被卷到三尺开外的地方!
乓——!
三只剑锋从南北西三向而来,在刃与刃的对斩中展现出了极大的魄力,而蓝水蝶已分不清,这从面侧擦过的锐利到底是风卷中的石子还是他们手中的剑了!
她在这一方凭借柔软腰肢闪避抵抗,阵势中撤出的另两人和shā sh一u头领,竟在转眼间搭成了一架人梯!
这架三人接连而成的长阵,由一人附着在地面,拖住同伴的脚以防被吸入风卷。下截刚固定完整,顶上的那黑衣人首领便探出手来,想要够住凌昭的胳膊!
“育沛草和未亡剑还在她手里!不能让她进去!”
风旋撕扯着他们的衣服,而已被卷入其中的薄弱身躯被灰黄的颜色掩盖住,根本摸不清需要探寻的方向!
男人咬着牙,一只胳膊刚探入那模糊地带,手臂便有如被万道利刃般剧痛,刚被疾风切开的伤口又像要被这股剧烈的震荡撕扯到皮肉相分,痛得他眼内血丝都在顷刻像渔网一样遍布。
他是在阴深地牢受过残酷生搏的人,这样的痛楚,连他这健壮的男人都快承受不住,那已然整个人都被卷进去的女剑客,还有存活的机会吗?
男人钩目一沉,两只手掌上的肉被削了七八,终于在飓风再咬断他的指骨之前捞到一团湿漉漉的肉块,立时便心下一喜,大声叫道:“——抓住了!”
下头的人回:“快!来不及了!”
底下的两人一截截拉着前一人的双脚往后拔,最下面的人甚至已有半身陷入流沙,却仍没来得及将同伴安然无恙地带回地面。
有什么先是从顶上面落了下来。
沙里的那人起初没看清。
可当第二只c第三只依次从上头掉了下来,他才看清,那是人的骨头,从手指到臂骨生生断下来的,还连着许些没被啃咬至尽的肉渣,红红白白地零碎缠在断裂的骨头上。
这是谁的骨头?
他忘了继续拖拉同伴的身子,便只能抬头眼睁睁望着兜天盖来的龙卷风带着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成片在他同伴的身躯上环绕,像是附着在他们的身上,紧密贴到毫无缝隙。
可风鸣声太大,他听不见嗡鸣声和叫喊声,只睁睁看着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磨掉一层血肉,没有肌肉支撑的骨头便迅速被这风一截截削断,一部分和风中的石子一齐化作齑粉,而另一部分就掉在他的身边。
怎么会?
他们这次明明带了厂主特赐的龙血铁剑啊。
狂风毫不留情地碾过,扬起漫天的沙土和人体残肢,复又从天空重重落下,将这些血肉已至尽的躯块掩盖在三寸之深的沙下。
狂风又嘶吼着向西去。
而这埋葬了无名之人的躯块的黄沙静了片刻,终于在某一处动了一动。
一个女人的头露了出来。
她身边不远处的两块土也动了动,那下面正埋着的两名敌人还没从黄沙之下重见天日,便立即被从上面捅进的两刀扎得默不作声了。
大片的赤色从沙底浸了出来,在要沾到她鞋底之前停住,女人便面容狼狈着抖着腿从沙坑里爬了出来。
方才的风卷扬起的沙将她和两名shā sh一u兜头埋住,她才有幸从这围堵中逃脱。若非这飓风助力,现下被捅进心脏躺着的便一定是她了。
蓝水蝶兀自在沙中坐了一会儿,只觉到口中的沙土味极重,而喉咙却像是旱到龟裂的河床,干到她实在很想喝一口水。
然后她确实这么做了。
她取出了腰侧挂着的水囊,仰头将那阵干渴灌了下去,畅怀饮了大半,才忽然想起她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