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与之对望,问道:“足下此话当真?”
萧陌然只是笑,清浅语调如温茶:“萧某向来不说诳语。”
孟行天点头:“如此甚好。”
说到一半,他的喉口却又接着发出了苦涩地笑音,“只是你我二人立场有别,现下看来,在下竟不知萧兄所言之期能在何时到来了。”
当真要尽弃前嫌与敌人和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况且在孟行天折心于萧陌然的风姿绝智之前,他便早已是受人之利要将萧陌然杀掉的人了。
唇角勾出一笑,这如玉俊颜的男人就起身背对他立着,面向冷月的方向温软开口:“男儿志气远,游历毋需等。孟兄且收拾好行装,咱们明日便出发。”
“什么?”
同时问出这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音。
萧陌然回身浅笑,缓慢又清晰地重复:“明日,我们便出发。”
莹白勾月冷冰一样斜挂于天幕,照亮了黄沙围绕之中的一块湖泊。
傍水而生的小镇和南面而来的旅人一齐睡着,四周便有沙狐和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模糊而悠长地自远处传来,像是在表达栖息之地被人类侵占的愤怒,也像是在表达偌大沙漠中找不到归处的悲哀。
它们几乎叫了一整夜,便叫共睡一榻上两人中的其中一个闭眼怒骂了起来。
“哪里来地野畜生,叫了一夜也不闭嘴,吵得奴家的耳朵都有些疼呢。”
另一人没答她,只侧身望着窗那头透出的半抹白色,不知在想什么。
藏在眼皮下的美目一转,蓝水蝶若无其事地翻了个身,娇声开口道:“èi èi当真要放萧公子去叶尔羌?那可是外族的地盘!届时公子已在千里之外,万一和什么异域美人”
她背对着她,感受到身旁人迅速坐了起身,蓝水蝶的唇角不为人察地勾了一勾,凌昭的问句就淡淡飘了过来。
“他要去叶尔羌?”
蓝水蝶也坐了起来,面上很是惊异,“此事èi èi竟不知?我可是亲耳听公子所言!不仅如此,他还要带上孟行天和那一队shā sh一u呢!这可真是吃饱了不怕饿着的呢~”
“——何时?”
蓝水蝶笑了,“今日辰时三刻,镇北树下。”
西风卷起只在这处暂做歇脚的旅人的袍,漫天狂沙袭面,马队连着的十四人无一未备好水囊干粮的,停在镇口之前正整鞍扣。
孟行天背着手,和一众弟兄们在干燥风沙里石雕一样驻了许久,主动作邀之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萧陌然已被凌昭堵在了院口。
他二人这样执剑相峙的境况仿佛已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可凌昭几乎已然忘了,除去那单薄脆弱的同盟,她本就应该与他执剑相对的。
瘦弱女人的手中提着剑,站在他必经之路的院口等着。
凌昭这样站了许久,从天未明的时分,她就看着他倚在树下自酌独饮,待到壶里的最后一滴也干了,萧陌然才微笑着站了起身。
一男一女,一丈之遥,一前一后。
秋至的露水沁湿了粗布的衫,寒凉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顺着凌昭的衣襟爬进胸口,再迅速地透过骨肉戳中她的心脏,让这羸弱的躯体阵阵发着寒。
她知道现下的自己连站着都很勉强,然而她还是来到了这里,提着剑,堵着他。
“我要站到什么时候,小红才愿放我走?”
她的眼神无波,像是死了。
“你不能走。”
萧陌然笑了,“我不走,便在此等着小红拿剑把在下的胸腔剖开,取血炼药?”
凌昭看着他,没有回答。
男人唇角挂着的笑容分毫未减,表情却是冷的,“我也并不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