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萧陌然的是西厂的密宗林卫。
金大复在外豢养的shā rén工具千万,执它令不相识的情况向来正常。但罗圩观一行实与云剑梦宝有些牵扯,而这直奔知情者而去的缴杀死令却叫凌昭颇为不解。
凌昭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将疑虑尽封于飞鸽脚下的笺,那灰喙的雀儿便迅速在天幕中失了影,萧陌然的声音在后头悠悠然响起:“原来小红也是锦衣卫的人。”
他显然也认出了她卷轴上的标志,转折语调长长:“不过——”
“看来小红和他们并非一伙。”
凌昭折身看着他,鲜血独有的腥气透窗蔓延而开,只让那眸中的杀意更甚。
“六口的同门都已命丧当场你还有心问我究竟?”
“今日晌午我已收信,想来小红也未曾忘记吧。”
这梢儿的信原来早在正午时分便已放给他了,至亥时二更的这段时间内,他本有千百个机会将众人部署周全再回包敌人。
可他没有。
“呵。”
凌昭冷笑,“武林正派的行事也不过如此。”
男人的面上分明挂着笑,漆黑的眼瞳却毫无波澜。
蟾月落在地面的颜色冷清,不消半会便连鼾声也消失的顺西客栈,只剩对立的二人清醒着。
中了迷烟的少女仍在梦中与心上人幽会,丝毫未感受到对面房门内的剑拔弩张。
“你想如何?杀了我为他们报仇?”
凌昭握上腰侧的匕,那是半柱香前被他收去的那把,如今却安而堂之地睡在主人的鞘里。
“杀你于我并无半分好处。”
这晚到半刻的警惕让他觉得些许好笑,男人却仍是识相地向后退了一步,为那缩在墙角的小野兽空出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况且,小红,”他的语气顿了顿,背身留给她一个极大的空门,“若不是今日那死去的六位同门,恐怕你我都未知这前来追杀的人竟是你的同门吧。”
今宵的夜未明,被皎月拉长了身影的渐渐向暗处延伸,那声线分明温浅,语调却竟凉如腊月寒霜。
“他们死得其所,而我们得到了该获的讯息。这对又你何尝不是桩共利的好买卖。”
“人生短暂如蜉蝣,不知何时化尘作土。倘若有想要的,便去不惜一切代价将之尽握于掌,纵使负尽天下苍生,也不枉此生人世走一遭。”
“这是我想要的。”
“那么,小红,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墨衫背对着她走远了。
合匕入鞘的声响极轻,瞬间没入顺西沉静的夜风里,消匿无踪。
从未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自然也无人能为她给出正确的dá àn。
她仍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夜里,她和怀信在妙阁涧的树下对剑,耗尽了精力的两人并排摊在地上望着空中月,大她十岁的青年便在旁开口:“是我输你半招,你赢了。”
然后他扭过头,对上那孩子气的脸。
“阿凌将来想做什么?”
“我想做扬名立万的剑客!”
几乎是同时,那清脆如雀的嗓音便玉盘落珠,撒了凉夜一地。
“阿凌这么厉害,一定能成为有名的女剑客。”
宽厚的大掌宠溺般揉上她的头,少女却被发顶带来的养感弄得嘻嘻笑了起来。
然后她问:“师兄,我的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头上的动作停下了。
寒露时节已颇有些凛然的风在他们之间沉默地刮着,而后好一阵,她才听到他开口。
“——阿凌,想去找自己的身生父母吗。”
不疑那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