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忙碌起来,里里外外都是人。
家里也热闹非常,修车的,捆草绳的,磨镰刀的,嗤嗤嗤,擦擦擦,家家户户不亦乐乎。
我家也做好了准备,爹是搓草绳的高手。长满的老茧的双手搓起草绳来又快又好。
用镰刀割下的麦子放倒以后,必须要用草绳打捆成个子。
然后才能装上驴车,牛车,或者排子车,从地里拉回来,拉到村南那个公用的打麦场。
卸车以后,麦个子要放在场里暴晒,大概七八天的时间。
一场干热风,将麦子里的水分吹干,直到用手一撮,麦粒哗哗落在手掌里,送进嘴巴,牙齿一咬嘎嘣脆,就可以套上骡子扬场放磙了。
用骡子放磙碾场,是帮着小麦脱粒。骡子的后面是石磙,石滚子一轧,麦粒就跟麦秆脱粒了。
然后是扬场,用木叉将麦秸挑出去,剩下的就是麦粒了。
不干净的麦粒还要用簸箕簸干净,装进口袋,这样麦子才算收到了家。
从小麦开镰,一直到收仓入库,至少需要二十天以上的时间。
千百年来,人们都是这样一辈一辈流传下来的,扬场放磙的技术也流传了几千年。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时候学到这首诗的时候,没当回事。长大以后,干过农活才知道,庄稼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五月扬场放磙,十月摇耧撒子,都是技术活,普通的年轻人不能干,必须要我爹还有茂源叔那样的好把式才行。
年轻人只能靠边站,到地里弯腰割麦。
老实说,我最害怕五月割麦子了。村子里有句谚语,是这样念的:男怕割麦子,女怕坐月子。
就是说,男人五月割麦子,比女人生孩子还难受,腰酸背痛啊,生不如死。
作为一个庄家人,简直是在遭罪。
所以,每年的五月,麦稍一黄,我就打哆嗦。
打哆嗦也不行,想跑也跑不掉。除非是不吃五谷杂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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