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对着城下一声咆哮,随之便是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咆哮。愤怒的咆哮响彻在城楼之上,隐隐盖过了狼骑兵的嘶吼。
来吧,来吧。刀已握紧,箭已离馅。每一名守城的士兵都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来吧来吧。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激烈的战斗,而是一场宴会,一场死亡的饕餮盛宴。
近了,近了!弓如霹雳弦惊,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然后便是刷刷的箭雨遮天盖地地朝着敌人泼去。匆匆射出去的弓手,便立即抽出了柙中的宝剑,雪色的寒光在黑夜之中一闪而过。城楼之上顿时一片寂静。月光从云层里探出了脑袋,众人都在等待着,片刻之后便会有一只只钢铁的探爪勾住古老的墙砖,而后便是你死我亡的搏杀。
城下则是一片喧闹,越过密集的箭雨,留下几具倒霉的尸体。狼骑兵后发先制,越过汹涌的攻城部队,朝着城楼而去。推着楼车的北境士兵们,打着响亮的号子,齐心协力地推动着硕大的楼车,移动速度竟较之前更快了几分。
不消片刻,便有激烈的砍杀声传来。人间岭如同一块烧红的铁淬入冰冷的水中一样,瞬间沸腾起来。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散在夜风里,就连月色也笼罩着一层朦胧的血气。一座坚城,一道城楼,竟如同一架巨大的绞肉机,直磨的人血肉横飞。
萧忆舒领着自己的亲兵,游走在城楼的各处关隘,支援着各处缺口。凄厉的狼嚎,刺破在夜色里,终究还是让他们上了城!居高临下的战斗,终归还是演变成了短兵相接。兵刃撞击在一起,溅出两三点的火星,在夜色里转瞬即逝。长枪刺破甲胄,溅出一腔的热血,在月光下黯然冰冷。激烈的近身作战是容不下思考,无论是战士还是统帅,此刻唯一信任的便是手中的刀戟,杀伐不绝,直至麻木。
即便是凶恶狂暴的狼骑兵,也无奈寡不敌众。然而,楼车已至城前,鱼贯而出的北境士兵们再进入战场的瞬间便已经疯狂,他们咆哮着冲上城楼,被挑落下去,留下城下一具亡魂,却又是一群疯狂地如同野兽一样的战士冲上去。战争进行到此刻,拼的早已不是装备的精良与技艺的先进,而是意志与精神的较量,是血与火的磨炼。
即便是作为主帅的萧忆舒,也已经变得麻木。他华丽的秘银制作的盔甲上满是血迹,他锋利的佩剑磨过太多的骨骼以至于刃口翻卷。即便是亲兵护卫,他的盔甲上也有着两道弩痕。那是两个北境士兵悄然射出的暗箭。箭矢撞击在他的盔甲之上,却没能穿透,而是嵌在了上面,他的肋骨却在这猛烈的撞击下也不知折了几根。他只是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满是愤怒地割下敌人的头颅。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垂沙海,天空微微泛出一抹肚白。夜色将尽,吼杀嘶哑,萧忆舒也不知道已经打退了多少波的进攻。只是敌人已经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涌来。乘着杀退一波敌军的空隙,他环顾着四周的袍泽弟兄,零零散散几近千人,他们的身上尽是血污,他的手脚早已麻木,然而他们的眼神却是坚定。萧忆舒露出一丝苦笑,人间岭从未被攻破,不想今日倒要在他的手上丢失。他不是什么将门虎子,他不过是帝国南陲的渔人子弟,累迁至此,却不想会留下这样的耻辱,也不知史书中会留下怎样的一笔。
他环视着身边的众人,扯着嘶哑的声音昂然说道:“诸位同袍。事已至此,非诸将不肯苦战之责。萧某身为主帅,失地之罪,当一力承担。请各位速将失关之事,报至天澜。某在此谢过诸位!“说完便欲自刎,却被副将白羽拦下了。
“将军且慢,依大殷律,末将当死于将军之前。”白羽说道,“将军欲以身殉国,恕某将不敢苟同。”白羽环视了一下场中众人,见众人神色都有些颓然,厉声喝道。
“我北伐军失关已不可避免,然而这样的耻辱难道还要等别人来报么?何况沧山郡还有数万北伐同袍。”白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