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写什么给你们吗?”
“口头说明而已。”
“只是口头说明,不会忘记吗?”
“会忘记,所以每个人都无法遵守。”
“干嘛不写下来?”
“修身房不能带东西进去,服装也必须朴素轻便,、易于行动。不能带笔或铅笔进去。”
“可是那不是很重要的事嘛?”
“好像就是因为很重要,才要我们仔细听好,不要忘记。但是一般人不可能连日期和时间都记得。所以延命讲一结束,每个人都会立刻拿出笔记本写下来,应该是想趁着还没有忘记是记下来吧。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没办法完全遵守……”
“你也是吗?”
春子第一次笑了。
“我不会,因为我……”
记忆力比别人好。
“你记得吗?”
“记得,可是……”
“可是不能遵守吗?为什么?”
“我才想问为什么。”春子说。“明明知道……却选择了完全相反的选项,我自己也不了解为什么。完全不了解。如果选择橘子活苹果没有理由,那么我会丢掉chā在这里的花,一定也没有理由,那么我等于是毫无理由地未被乐嘱咐,所以我才更加耿耿于怀。为什么……我会把话丢掉?为什么呢?”
第一次木场想也不想地不予理会,第二次木场断定说没有理由,第三次他依然无法回答。
“嗳,这个就别管了。约定这种东西,本来就会让人想违背。但是……”
如果……
如果工藤的信是基于生活指导而写的,那么工藤就没有偷窥,而是窃听了。但是……
偷听口头告知个人的话,并凭记忆写下,是有难度的吧。与其说是难,这根本是不现实。因为那些只是繁杂得连本人都无法完全记住了。要是有笔记还另当别论,但春子说她完全没写下,不管怎么样,想要知道细节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知道了……
要不要遵守指示,是病患的自由,没办法连病患的决定都完全预料,那么不管怎么样,工藤都不可能知道春子的日常生活。
所以就算知道指示……
也没有用……吗?
“那延命讲……就只有这样吗?”
虽然似乎不干不脆,但木场觉得自己似乎有所遗漏。若论可疑,延命讲再可疑也不过了,就只差一个突破点而已木场依稀有此感受。
“就……只有这样。”春子说。
“有没有什么觉得不对经的的地方,或是忘记说的事?小事情也可以,告诉我吧。”
“这个嘛……”春子把手抵在额头思考,不久后“啊”了一声。“……我们会在假寐室小睡。几个人轮流,休息一个小时。”
“小睡?睡觉吗?”
“对。整晚熬夜很困难,要是隔天能够睡一整天就好了,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隔天都还要工作,而且延命讲也规定不能太勉强。再说,也不能因为这样而请假,又不是江户时代。”
江户时代也有无法休息的工作吧。
“这样啊,会睡觉啊。那假寐室是怎么样?像旅馆那样,没有铺棉被,小房间大概有半张榻榻米宽,用隔壁隔成好几间,里面有桌子……”
“桌子?”
“就趴在桌子上面睡。会有一名弟子坐在对面,监视一个小时,不让悉悉虫虫跑出来。”
“监视?”
“要是睡着,虫就会跑出来……”
“噢,这就不必说明了,我已经很清楚了。这样啊,那么你们睡觉时,是不是会念诵什么咒文?”
悉悉虫啊……精蝼蛄啊……
像绕口令般的,道教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