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你还曾怕过谁吗?”
“应该是没有了吧。”
女子抚弄着手中漆成深褐色的木杯,她轻轻的说道。
“其实你离开的这些年,有时候我还会稍稍的想起你。”
“那我还真是得谢谢你了。”
“瞧你这话说的。”
小二将最后一盘菜送上桌面,两三步就稍稍退去了。
“你的口味居然变的这么淡?”
男人每盘菜都仔细的看上一眼,他挑了挑眉梢。
“南边的口味都是淡的,这么多年了,也吃惯了南边的菜,咸一点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女人说着,夹起盘子里的一粒茴香豆,送到嘴里满满咀嚼。
“可是这些也太清淡了点”
“无所谓了,都是菜,能吃得饱就好,像我刚去南边的时候,见过太多吃不到东西活活饿死的人了。”
“那时候连草根和树皮都得抢,往往有人抢的头破血流的,草根就混着血往嘴里塞。”
“是啊当年江南六州五十一城大旱,连京城都闯进来不少流民,逼得陛下只好下了封城诏书,五城兵马司在城内到处搜捕流民,抓到一个就直接杀掉。”
“我还记着那时候阿雀带着轻语出府逛街,阿雀想买点胭脂水粉,轻语想买点布匹织个香囊,结果在路上碰到了一大批被五城兵马司追赶的流民。”
“我还记着呢,阿雪受了伤,轻语”
“轻语让五城兵马司的混蛋划伤了脸!还差点刺瞎了眼睛!”
男人越说,心中的愤怒就越来越大,他猛地抬起已经攥成拳的右手,狠狠的像桌子砸了下去。
“别砸坏了人家桌子,还要赔的。”
筷子攥在女子手心,手背硬接住了男人砸下来的拳头。
“可惜筷子还是断了,小二!再那双筷子来!”
女子松开手,一双筷子正中间断的齐齐的。
“你手没事吧。”
男人有些抱歉的说。
“只是红了点罢了。”
女子看着有些泛红的手背,微笑着说。
“你这一身硬功,不减当年啊”
“算是吧,不过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要是轻语有你这一身硬功就好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女子小声的说着。
男人就当时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他好像自言自语的说:
“轻语要是有你这刀枪不入般的把式,她也就不会让五城兵马司的杂种们划伤了脸一个女孩子家的,在她看来,脸比什么都重要”
“我无所谓我无所谓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闺女,我唯一的闺女”
小二重新送上一双筷子,男人拎起他面前的那双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就敲着碗边。
“看着轻语那个样子,我心里这个疼啊好好孩子,每天都喜欢荡秋千谈琵琶后来秋千也不荡了,琵琶上面居然落了灰”
“再怎样找,找东找西的,南来北往的,虽然还是看不清东西,可到底算是治好了眼睛,可是脸上的疤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的抹下去,”
“你也不用太伤心了,轻语不到底是嫁人了吗,况且你还废了刘士久儿子的两条腿”
“白白,你到底是没嫁人,没得孩子”
女子只好不再说话,男人说的每错,就算是有,也是前辈子的事情了。
到如今,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算真正有一个,她那些记着的身影也许都过了多少年,当初的那种感觉早就没了,一分都不剩了,只有干巴巴的回忆,花开后也闻不到一点香味。
“不过你说的也是,轻语到底是嫁人了她嫁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