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飞燕女一起去化生寺的路上，我才知道，他们这一路上唯一一次落地休息，竟然就遇上了山贼匪徒。

    “这世道现在是越来越乱了。”飞燕女叹了口气，“之前我师父说有大难将至，派我等弟子离村济世，当时我还以为又是一个借口。”

    “借口？”我不知道路上龙太子有没有醒过来，不过想来即使醒了，也不会说蚩尤的事情。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对蚩尤的事情避而不谈。

    “对啊，”说着她露出来一个难得的笑容，已经很久，看不到她的笑脸了。这么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孩，都能一脸凝重这么久，龙太子在她心里的地位，实在是太重了。

    “我师父孙婆婆，收养了我们这些孩子。我们从小调皮，师父没办法，只能编造很多的故事来恐吓我们。到了后来，我们就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又在编故事……不过没有一次能够猜中就是了。”

    “师父在讲故事上非常厉害。不过她也说了，要分辨别人的话真与假，本来就是我们的修习之一。”

    飞燕女缓缓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暗指些什么。只是随着蚩尤封印的逐渐消失，确实有太多的反常发生了。

    不过幸好，化生寺与酒楼的距离并不是非常远。飞燕女讲完一路上的见闻，我们也正好站在了化生寺的门口。

    化生寺乃是佛门之地，讲究一个清静雅，门口值了一棵巨大的枫树，现在只是初夏，却恍然间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枯黄叶片。风一吹，稀稀落落的在地面卷起小小一角。

    忽然好像树下只有我一个人，万籁具静，万物失色，只有枯黄的落叶和蓝的近乎发白的天空。

    魔神在我的身边出现，一大团墨色翻涌着凝聚出他的身体。他负手站在那里，抬头望着树冠，有一片落叶，轻轻的落在他的肩上。

    于是他长长的叹息，声音回响让人忍不住落泪。

    “这里是你的故居？”

    我不知原因，只能随口问道。

    “是他的故居。他说过，他曾在门前亲手值下一棵小树，想着之后学琴归来可以亲眼看看那是一棵什么树。后来他一去不回，过一段时间就说，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就回来看看。”

    魔神怔怔然，平静而认真的语气。和他曾经的狂傲截然不同，却又融合的真实可怕。

    “如今，我替他看了。这是一棵枫树，秋天落叶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和他的琴声一模一样。”

    ………

    待到我从那个幻境中再醒来，已经躺在了化生寺的厢房里。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僧正垂手为我把脉。飞燕女和英女侠跟在后面，满脸焦急。

    似是察觉到我醒来，老僧睁开眼睛，冲我轻轻一笑。他的眼睛是不同于年龄的明亮，好像一面镜子，能够照射出任何人的任何心事。

    但是他又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收回手去，退到旁边，让飞燕女和英女侠能够凑到跟前来。

    “长老，我朋友怎么样？她醒了是不是就说明什么问题都没有？”飞燕女问。

    老僧笑着看了我一眼，手掌合十道：“本无大碍。只是一路奔波，外加心中牵挂，才会忽然间昏倒。好好休息一夜，便不会有事情了。”

    “多谢长老！”

    “只是这位姑娘思虑过重，凡事还是要尽力想开些的好。”

    “那大师，若是求而不得，若是尽力难为，又该如何是好？”闻他言。我不由得问道。

    他轻轻摇了摇头：“得不到的，就放手。做不成的，也是尽力。如果尽力仍旧失败，或许只是因为尽力的时候，少了些人。”

    “大师你的意思是？！”

    “阿弥陀佛，这位檀越应该懂的才是。”

    “……”我想起龙太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