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楫桨折断在了漂浮的冰川,吵醒了正打着盹的冰雪之主。魔王愤怒了,刺骨的北风旋即咆哮而至。脚踏之处,冰封万里,目光所及,黑云蔽日。海的那边,冰霜和暴雪滚滚来袭,仿佛要将天空和汪洋都吞噬下去。而海的这边,张挂着黑色风帆的小船,满载着刚刚逃脱魔爪的奴隶们,正渐渐被死亡拥入怀抱。”
坎帕卡1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除了讲一些古老的传说故事之外,黑叔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与这座被黑曜石墙圈起来的营区相衬。
从被征服到现在有二十年了,坎帕卡岛上的族人们多数已经习惯了被奴役的生活,砍树挖矿,捕鱼打猎,这似乎和他们从前的生活也没多大区别。除了要没有自由地活在南方佣兵的刀箭之下,境遇也不算太坏嘛,他时常这样宽慰那三个由他来抚养的孩子。可他们又懂什么呢?自由对这三个孩子来说太抽象了。围墙围了这里二十年,可他们中间最年长的罗南也不过才十七岁。他们可能会认为,自由是和我这个故事一样不着边际的东西吧,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觉得十分苦涩。
他特别喜欢讲这个故事,黑帆。
这个故事他讲了八年。最初,孩子们还是很爱听的。黑帆?是黑叔你的风帆吗?晓音那个鬼丫头小时候总会这样问他,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总能触碰到他那颗饱经风霜的心。可现在呢?他一边讲一边朝她瞥去,营火旁,圆木上,躲藏在鹿皮斗篷下面的小姑娘已经十五岁了,此时她正倚靠在她胖乎乎的孪生哥哥晓野的肩膀上。坐在他们对面的罗南是老大,现在也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手握着根长长的木棍,直拨弄得营火噼啪作响。
“鬼丫头,你不想和薇儿她们一起去跳舞吗?”黑叔伸出石板一样的大手,朝着晓音的方向拍了拍。
“真的?”晓音猛地从厚实的斗篷下钻了出来,激动地说,“你允许我去跳舞了?真的吗?真的吗?”她已经顾不上去捋顺那头乱作一团的长发了,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正闪着惊喜的光。
“做梦。”高大的黑叔咧嘴笑道,稀疏的黄牙险些让寒风再抢去两颗,“不过,既然你的梦醒了,那咱们是不是该继续学习了啊?”
“学习?咱们这是在学什么呢?”晓音垂头丧气地说。她拽起了与斗篷一体的帽子,把冰霜一般的脸蛋遮了个严严实实。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重重地栽倒在了晓野的肩头。
“学什么?”黑叔瞪大了眼睛,认真地说,“我这是在讲咱们坎帕卡的起源啊。这个故事能流传千百年,不值得学习一下吗?”
“盖(gě)溪跟我说,这故事明明就是你编出来的。”晓音仍然歪在那儿,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她听她爷爷说的,说典籍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故事是你讲的故事,那上面基本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了,好在自己肤色黝黑,那个鬼丫头应该看不出来。“别听那老头的。”他板起脸说,“我走遍了七海,他能知道些什么?”
“盖(gě)马老爹可是祈长啊。”圆滚滚的晓野弱弱地插嘴道。从出生的那刻起,他就是这对孪生兄妹中不引人瞩目的那个,刚被剪断脐带,他就被人放到了一旁。晓音的降生是意料之外的,她理应更受关注。
“祈长又如何?不还是没出过极北的疆界吗?”黑叔的脸涨得黑中透紫,浓密的络腮胡子都被气得炸了窝。
“对啊,对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晓野赶忙圆场道,“再说了,老爹讲的故事一点都不生动。”
“反正都是些老掉牙的传说我最起码听过一百万遍了。”一旁的罗南把脸深垂在胸前,小声嘀咕道。
他听见了。虽然岁月模糊了他双眼,也偷走了他引以为傲的迅捷,可他的耳朵还是和几十年前一样灵敏,当年游历七海,他就是凭借着这双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