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一时静默。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太子把手轻轻搭在她腰上,细微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时不时响起,吹得顾月扬脖子痒嗖嗖的,她觉得别扭得很,毕竟从小到大,她还没同谁这么亲近过。
这么说来,以前的太子不是这样的呢。同她一样,顾昱一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享尽无数尊荣。也是因为这样,顾昱对一般的人和事都不太放在眼里,在一众皇子女中,几乎就没有和他感情好,伺候他的宫人们总是时刻战战兢兢的,因为不知道他会为了怎样的小事突然发怒。
连一母同胞的顾月扬,也几乎没有从他感受过,类似关心或亲情的东西。顾月扬是早熟的,她五岁的时候就知道察言观色怎么写了,知道怎样的笑容能够让宫人觉得她善良可爱,知道用怎样恳求的语气母后就能满足她的要求,可是这一切在顾昱面前完全没有用。
她也曾尝试过和顾昱搞好关系,像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妹妹一样去亲近他,然而顾昱的性格以及行事风格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暴戾,荒谬,顾月扬向来是将自己真实的喜怒哀乐隐藏起来,不轻易为人所发现,这也许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虽然作为昭月最受宠的公主,她好像并不需要这个东西。而顾昱却将自己的暗面完全地暴露出来,成为一个令人畏惧又厌恶的纨绔太子,目标是当上模范公主的顾月扬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远离他,而顾昱就更不会在意他们兄妹俩感情的亲疏了。
是以,他们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对对方却实在没有什么感情。
当然,那都是从前的事了。
现在,他们兄妹相拥,气氛和谐。
顾月扬虽然努力想说服自己,顾昱是突然良心发现,要和她发展遗失多年的兄妹情谊,但是还是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通过刚刚的接触,她很肯定她这个太子哥哥,在宫外无拘无束地放纵了三年,只会变得——更黑。
“在想什么呢?”顾昱的声音将顾月扬从沉思中拉回来了。
“月扬在想,太子哥哥变了呢。”
“哦?怎么说?”顾昱挑挑眉,显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以前太子哥哥对月扬可没有那么亲近过。”顾月扬装出轻松的样子,“太子哥哥只顾着自己玩,什么事情都不带上月扬。”
“小时候的月扬还以为太子哥哥嫌弃我呢。”委屈的口气,楚楚可怜的眼神,顾月扬用得得心应手。
“哥哥错了。”
“那么,现在跟你亲近还来得及吗?”顾昱打断了她,目光直视,嘴角弯弯,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当然来得及了。”话是这么说,顾月扬却暗自蓄力,忽得蹦起来,一屁股坐到了他对面,身体紧紧靠着车身,她眨眨眼,道:“月扬受宠若惊。”
哼,顾昱见状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不料此时马车却忽然停下了,外头的小厮小心翼翼地叫道:“太子殿下,得月楼到了。”
顾昱脸上忽然又夺回了笑容,“既然月扬妹妹如此宽宏大量,也就不会介意再多帮哥哥我一个忙吧。”
“帮忙?”顾月扬顿觉不祥,连忙出声询问。
而顾昱则一脸气定神闲地率先下了车,顾月扬也只得先跟着下来。
顾昱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披了一件紫色貂皮大氅,整个人脱去了浮夸风,倒真的显出了与太子这个身份相称的华贵,他正站在一座酒楼前等她。
酒楼分三层,二楼呈开放状,只朝东一面围起了矮矮的栏杆,从外就可以看到里面豪饮的客人,三楼像是单独雅间,雕花窗被纸糊着,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顶层一块匾额立于中央,红底金字上书——“得月酒楼”。楼顶屋檐飞翘,宛若振翅的飞鸟,左右均有五彩的旌旗排列成行,用扁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