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孩子,就是那……那天晚上。”
左边站着二夫人,她神色冷艳,鄙夷地看着每一个人,三夫人紧紧咬着嘴唇,目光想是要吃人,四夫人死死按着自己的手,仿佛怕自己忍不住上去打人,五夫人就只知道看着父亲,六夫人在一边哭一边在骂人“骚蹄子、狐狸精”,只有七夫人在笑。
最后是大夫人上去扶起了周尔雅,声音依旧贤惠大方:“尔雅妹子,名分是不能给你的,但孩子总归是我们江家的,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而那位始作俑者,从头至尾,都在眯着眼睛,疑惑的,认真的,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江家果然没有亏待母亲,她住进了院子里,有了自己的房间,父亲一般不来,也没有人打扰她。虽然谈不上养尊处优,但母亲那双早早生了厚茧的手逐渐又变得嫩白,整个人也变越来越好看了,也越来越安静。
她可以在院子发一整天的呆,什么也不干,也可以在灯油下绣一整夜的花,尽管那些花绣完就不见了。
她不怎么爱笑,但她看着江忱的时候,一定是笑着的,江忱有时候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那泛着湿意的温柔的目光,轻轻地,扫去他心上的尘埃。
他不知不觉中积了太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怨。
但是母亲太安静了,安静的过分,父亲来过几次,母亲永远像个婢女一样的伺候他,父亲要的是女人,却不是婢女。女人要有小脾气,要会撒娇,但得永远在男人的度之内,太容易得到的,只会最先厌烦。
后来江忱才发现,其实当时顾月扬身边也有一个安静的女孩子,但是他的视线被顾月扬紧紧地吸引了,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在这一点上,江忱发现自己还真是江桓的儿子。
他弯了弯嘴角,却是鄙夷的弧度。
那应该是个冬天,因为他记得他很冷,冷得牙齿打颤,瑟瑟发抖,抱着身体蜷缩在一颗梅花树下。
对了,他好像是被泼了一桶水。
临头灌下,冰冷彻骨。
那个太监阴冷着表情:“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这次非给蛮城阳沂一个下马威不可!”
他其实很想笑,也很想告诉那个太监,除非他把他杀了,否则阳沂才不会觉得受到威胁。
他们扔他来这里,就没想过他回去。
但他冷得没力气了,只能任由他们扛走,扔进冰天雪地。他没有求救,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里,那群太监不敢让他死,只是想要折磨他,宫里待太久,无聊罢了。
那肯定是个很偏僻的地方,所以当他看到顾月扬的时候,他一度以为是幻觉。
脸,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眼角处的红痣衬得本人更加妩媚,而眼睛里却是一片纯净。
他失去意识之前在想,现在快点下雪吧。
泠泠几片雪花落在她的发梢上,眼睛里,鼻尖上,唇瓣边,那一定很美。
他不介意更冷些。
顾月扬第一次见到江忱是在她十五岁。
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
但其实她早就看出了他的身份,穿的不是太监服,又不可能有这么小的侍卫,除了刚来不久的阳沂质子,谁还能落到眼前这么个下场?
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嘴唇冻得发紫,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全身蜷缩,活脱脱一只落水狗。
除了那双眼睛。
那双隐藏在密密的长睫毛下的眼睛,晦涩又有一丝清亮,还能勉强看出主人原有的风采。
但她一向讨厌阳沂城。
她才十五岁,不懂战争里那些曲曲折折的东西,她只觉得昭月的军队不能横过阳沂,直破沉璧让她很不爽。
阳沂就像一根刺,刺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