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借宿,隔夜歇在亭内,藏身门洞里面,目不转睛看定外面。这日恰值连yīn了好几天,湖面上烟笼雾约,宿雨未收,甚是清静。等到辰已之jiāo,忽瞥见他从白公墩那一面从容踏水冲烟而来。许成也没给他叫破,好在别无人知,仍就出去,和他同在廊下避雨闲谈。午后有人驾船,卖了些yào,赛韩康忽对许成说:“你倒是个有心的,可惜不是我辈中人。我住对面土墩上等一样东西,此来专为救这湖上生灵,再有月余即走。我还带有两个徒弟,他们脾气不好。今天的事不要对人说起,将来自有好处。”许成由此更加礼重,常寻他间些休咎,均有奇验。他那两个徒弟,俱是花子一样打扮。日前我又有一点疑难事发愁,许成背人对我一说,才知他真是风尘中的异人奇士。第二日同许成前往求教,照他所说去办,果然迎刃而解。今早我听内人说起贤梁孟的心事,岂不正好前去求他给yào指点?近年湖亭风气已变,官场中多改在绅富别业宴客,湖亭内只有一个司香火的老庙祝。偶有游客,多自外来,不似以前热闹了。这些船多半是些买yào的主顾呢。”
舜民夫fù闻言,俱甚心喜,连声道好,正说之间,船已泊岸。那些随从各拥随着自己主人,各往下走,各上己船,一会便即开走,散了个净。舜民见亭中人静,甚是心喜。
那老庙祝送客出来,望见苇村上岸,原是熟人,忙即赶过趋侍。苇村便问:“韩老先生呢?”庙祝道:“老爷来得真巧,适才许少爷来过两次,还送了一包东西。听说韩先生就在今明日要走呢。”苇村舜民闻言,忙命庙祝持帖赶前先容,一行人等跟踪而入。进门一看,那yào案就设在湖亭头门天井里面,借了庙祝一张条桌、一条板凳,向阳而坐。
一头放着一个粗黄麻皮制就的yào囊,长约三尺,虚叠案上,看不出有什么yào料。赛韩康是瘦长有须的人,布衣芒鞋,桌旁横着一枝鲜红如血的竹杖。舜民首先触目的便是那双眼睛,启合之间,寒光炯炯,仿佛如shè。苇村拉着舜民当先,未及说话,赛韩康己将身立起,对着舜民道:“居士远来不易,还没有回去么?”舜民触动舟行所遇,心刚一惊,赛韩康又道:“山野之人,偶应一人之约,来此办一小事,栖避数日。都是自己不好,想给一班苦朋友帮个小忙,略博微利,不料有人饶舌,平添了无数麻烦,早已厌倦湖山,打算离去。恰巧今早事完,等个有缘人到此,送几粒丸yào与他,又耽搁了大半日,不想等了。难得居士到来,即以奉赠,了却我这卖yào生涯如何?”说罢,便喊徒儿将那余剩的几粒丸yào拿来。舜民入山时,早瞥见廊阶下两个花于一倚一坐,闻言便有一个走来应声道:“师父那粒丸yào现在囊内,这几粒丸yào不是给徒儿了吗,如何又都送别人?”赛韩康哈哈笑道:“没出息的东西!你要人帮忙,不会等他长大chéng rén再寻了去、如今人还未生下地,乐得现chéng rén情都不会做,怎这般小气?”
那小花子一张脸半红半自,齐鼻中分,已经异相,又是个凹进去的扁脸,衬着浓眉大眼,阔鼻掀唇。下边赤着泥足,衣衫破旧,甚是肮脏,直和画儿上的鬼怪差不多。细看过去,已是chéng rén,并非幼丐。听乃师之言,将yào丸从怀中取出,神态颇为勉强。舜民原是拱手听话,疑他想酬谢。刚一回顾从人,苇村已自觉察,暗扯了舜民一把向前说道:
“韩老先生,这是舍亲虞舜民,从永康来此,闻得大名专程拜访,就便买一点延嗣的yào,还望不吝赐教为幸。”赛韩康连理也未理,径对舜民道:“你我这一面之缘,实为不易。
yào早备好在此,第一丸服后自能如愿。尊夫人贤德,不要负她好意。无论归途多忙,对自己人更不可失约不赴。他年家人如有伤病,余丸备用,每服一粒。只这yào价,说是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