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付了酒钱,走往无人之处,再向胡明打听老人住处。
胡明答说:“老人在孤山住了好几十年,至今仍是一口川音,孤身无儿,但有两个好徒弟供他衣食。一个姓游,开着两家米行,不常在家。还有一个姓黄,便是方才吹笛的渔人,听说是个孤儿,从小便蒙老人收养,老人也最爱他。师徒二人住在后山渔村左近山崖之上。因老人xìng爱山水,又有徒弟孝敬日用,日常无事,常在江边垂钓,鱼却难得见他钓起。起初人家见他身穿一件本地特产的白葛布单衫,冬夏常青,腰间挂着一枝玉笛和一根短玉杖,多大风雪,也不怕冷,只下雨雪时,戴上他那一顶青斗笠,老是对江凝望,像有心事神气,遇到春秋好天气,或是月明之夜,必将身边玉笛解下来吹上一阵。人都奇怪,后来问他,说是五十年前得了一场病,由此不畏寒暑。众人见他别无异处,人又极好,他那徒弟对人更是义气,有求必应。日子一久,山上下的人全都对他恭敬,称他老大公,极少有人寻他。听我祖父说,从年轻初学驾船时,每到孤山,定必见他手捏两个铁桃,在江边石上垂钓,一晃数十年,从未见他换过地方。当祖母、母亲去世时,还曾受过两次无名人的周济,都是头一天无意中向他诉苦,他说:‘人都绝处逢生,只是好人,天下没有过不去的事。你回去看看,也许有什救星。’彼时我爹尚在,祖父当他说笑,也未理会。等载客人回去,到家一看,果然有人送来银子,推说祖父托他带回来的,未说姓名,放下就走。来人与他徒弟身材神气差不许多,只有面色衣服不对。第二次又是如此。疑心是他所为,前往探询拜谢。未容开口,便被拿话岔开,我祖父原是老江湖,由好些地方看出是他令徒弟送的,知其异人,不愿泄漏,只得退了回来。去年父亲死后,才和我说,命我遇时务要恭敬,不可向人提起。近来实在日子难过,昨日提议前往求他相助,被祖父骂了一顿,说:‘我家如今人口已少,还有一条船,就卖了去也能过上一两年。我如非有点骨气,怎会被老大公看重?如何不知上进,两次受恩未报,又去明求周济?’我原因祖父年老,日子太苦,常受人欺,自己年小无力,才有此想。今日一听恩人是往孤山,本想相机见他,下船时因祖父再三告诫,方始作罢。如非二位恩人对我大好,又是为寻老大公而来,这些话一句也不敢说了。”
黑摩勒听出胡氏祖孙与老人相识,因忙着把事办完,赶往武夷寻人,不愿久留。心想:早晚一样,也许老人已回,何必非等黄昏?便先回船;胡老已然上岸,由一相识山民代其照看;便教了胡明一套话,令其往探老人归未。
约有盏茶时刻,胡老忽然赶回,面有忧疑之容,上船便道:“果然二位恩人回转,差一点没有误事。”铁牛听出有因,问:“怎知道我们回船?”胡老低声答说:“方才恩人走后,正在船头吃泡饭,忽见一少年人走来,说:‘老大公现在家中,有人往见;可往寻他。’说完忽然走去。我因老大公终年江边垂钓,今日初次不见他人,心正奇怪,以为命人唤我,忙即赶往。先听江中笛声,刚到路上,便见他的徒弟,由侧面芦滩旁驾一小船,匆匆走过,朝我摇手招呼。船走太快,也未听清,少年人早走没了影。我知老大公住在渔村后面半山坡上,轻易没有外人登门,再说终日人在江边也见得到;人虽和善,脾气古怪,连本村的人俱知他不愿人去扰他,十九不曾去过。以为今日唤我必有事故,到了门口,才想起来人话未说明,又未同来,万一不是喊我,以前又听本山熟人说过他的古怪行径和好干净的习xìng,不敢冒失,在门外立了一阵。先前那人忽在坡下走过,朝我打手势,意思令我不要走进;跟着又有两人匆匆走来,都差不多年纪,指着我说了几句,便同往江边走去。相隔颇远,看去好似有什急事光景。我不知他们是何用意,心中奇怪,本来要走,因听里面静悄悄的,门窗又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