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吵闹,也都赶出观看,均知张家店中恶习欺人,又见三人年小,心中不平,正想上前解劝,黑摩勒已邀了道人,同往对面店中走进。店伙怒骂了几句,无人理睬,觉着右半身又痛又酸,难过已极,以为无意之中脱力伤了懒筋,见对面众人都有不平之容,知道不得人心,当众不愿示怯,只得气忿忿咒骂回去。
黑摩勒师徒三人入店一看,共有五张桌子,酒客都是游人,天早过午,已快吃残,道人本在望江独酌,闻声出劝,也吃过了一半,落座之后,喊来酒菜,互相一谈,越觉道人谈吐隽雅,识见颇高,不似寻常道流,渐渐谈投了机。邻座酒客也各吃完走去。
黑摩勒不愿显露形迹,问知道人姓云,道号野鹤,新由外省云游来此不过两日,也未朝他打听青笠老人下落。正想吃完便要分手,对方识见甚高,yù与订约后会。云野鹤本是面江而坐,不时朝前注视,忽然含笑立起,说道:“贫道还有一点要事,须要先走一步。夜间无事,可去山东北半山崖上柳林中一谈也好。我就住在陶公祠旁竹楼里面,日里游山访友,未必在家,如有什事,可留一纸条,约好地方,必来奉看。老弟聪明绝顶,样样过人,贫道万分佩服,但是出门人在外还以忍气为高,不可随便出手,以免引起别的枝节。愚直之言,望勿见怪。”说罢作别走去。
黑摩勒何等机警,听出道人语有深意,方才暗用内家劲力惩罚店伙似被看出,心中一惊,忙即留意道人脚底,见他从容出门,顺山路缓步走去,和常人行路一样,并看不出有什功夫,又因快要吃完,向胡明打听老人住处和平日垂钓之处,便未在意。铁牛本在望江想事,忽喊师父:“你看那船,也是逆风逆浪而来,如何这等快法?”黑、胡二人凭栏一看,见那来船两头尖突,又窄又长,上坐九人,各持一桨,贴着水面,逆流上驶,对准孤山这面,掠波飞驶而来,望去好似水上轻鸥,端的轻快已极;小舟上人又是一色灰布短装,全都精强力壮,内有三个为首的分立两头,更似会家,心方奇怪。胡明失声惊道:“糟了!怪不得方才道人本说要请我们吃酒,不等吃完,酒钱也忘了给,连客气话都未说一句,先就溜走,行时又劝我们不要和人动手,原来是个老油飞,早在这里看见我们和曾家的船打架,如今发现此船,知是来寻我们晦气,吓逃走了。如我料得不错,这只小船,便是曾家派来的教师打手。方才大船,必是停在北岸附近他们的木行码头,故此来得这快。他们人多,官私两面都有势力,我们吃完快走,免得惹事。”
黑摩勒师徒闻言,全都大怒。黑摩勒暗付:我不寻这恶霸,他反寻我,真个不知死活!真要来寻晦气,先把寻剑之事放在一旁,索xìng代地方上除此一害,也是好事。青笠老人既是高人隐士,地方上有此恶霸,我代他除去,想必不会说我狂妄。心念才动,忽听左侧面江边吹笛之声十分嘹亮,响彻水云,应着江波,分外好听。同时瞥见一个白衣渔人独坐船头,手把短笛,正在吹奏。后一小童cāo舟打桨,如飞顺流而下,朝那两头尖的来船对面驶去。双方都快,晃眼隔近。来船好似闻得笛声,忽然停桨相待,只有二人缓缓摇动,与急流相抗。
铁牛见那渔人手中似是一枝玉笛,头戴一顶青斗笠,忙喊:“师父!这不是我们寻的那人么?”黑摩勒早看出那是一个二三十岁少年,又是中等身材,闻言低喝:“你少说话,也不看看他的年纪!”铁牛方想起渔人年貌不对,觉着冒失,面上一红,侧顾胡明,满脸惊疑之容,yù言又止,又听师父“噫”了一声,再往江中一看,两船只隔二三尺,笛声已止。渔人手持短笛,正朝对方发话。双方对说了几句,各自回舟。来船仍往下流驶去,船行更快,转眼驶入水天相接之处,不见踪迹。渔人并未回转原处,只把船一侧,朝南岸彭郎矶一面驶去。
黑摩勒看出曾家来船是来山中生事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