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面的心急火燎相比,屋里面安静得吓人。
陈致想点灯,被张权阻止了。
张权低声说:“我有事要单独向陛下禀告。”
陈致被张权真挚的语气给震惊了。兄弟,你还记得自己其实是反贼吗?不要吃了几天皇粮,就偏移了革命道路呀!
张权说:“我与大哥是被奸人所害,才会功败垂成!”
陈致说:“天师已经在查内奸了。”
来之前,张权打定主意要收敛脾气c循序渐进,用丰富的语言技巧来说服陈致,可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事到临头,酒气翻涌,哪记得之前的计划,粗声粗气的说:“若内奸就是天师的手下呢。”
别以为他听不出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
陈致觉得他的怀疑简直太滑稽了:“出征前,我已立下誓言,天师就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你与高将军都是为他而战,你们胜则他胜,他们败则他败。一荣俱荣的事儿,他有什么理由自毁长城?”
张权痛苦地揪头发:“我不知道!我也想不通!可事实就是,许多重要军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和高德来难道会害死自己吗?”
陈致说:“会不会是送军情的路上出了差错?”
张权说:“那也是他的人。他会查他的人吗?”
陈致被问住。的确,崔嫣调查内奸的范围始终固定在陈朝旧臣的身上,若蛀虫出在黑甲兵内部,可是防不胜防。
守在门口的黑甲兵听里面没了动静,又开始“邦邦邦”地捶门。
陈致喊道:“没事!”
张权突然抓住他的肩膀,认真地说:“西南王嗜杀暴戾,他当皇帝,我们所有人都要玩完,我们一定要自救!”
陈致说:“还有崔嫣”
张权幽幽地冒出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离得极近,喷出来的口气含着浓烈的酒味儿,熏得人头晕。陈致捂着鼻子说:“西南王要称帝,和他一伙儿,对崔嫣有什么好处?”
喝了酒的张权像开了天眼,时不时地发表几句惊人之言:“崔嫣若想称帝,进京这么久,早就登基了,还会等到现在?也许他根本就不想当皇帝!”
陈致觉得脑门被雷劈了一下,焦黑焦黑的。并不是觉得张权说话很雷,而是在潜意识里,对这种可能他竟然是认同的!
张权说:“你想想,我和高德来死了,谁得利?”他掰着手指,“西南王!还有崔嫣!从此天下义军,以他为首。”
“咣当!”
门被外面一脚踹开,崔嫣威风凛凛地闯进来。
忽入的凉风拂过陈致的脸面,如水如冰,冻得他浑身一机灵。
“吧唧!”怔忪间,脸被张权狠狠地啄了一口,“姣姣!”
陈致还没反应,崔嫣已经拽开张权,将他一把搂入了怀里,气急败坏地问:“除了脸,你还让他亲哪儿了?”
他这边怒吼未歇,张权那头已经闹起来了,在几个黑甲兵中间声嘶力竭地吼叫:“姣姣!把姣姣还给我!你们这群畜生!西南王,西南王呢!他娘的,老子要与你大战大战那个三百回合!不对,三千回合!老子,嗝,吓死你!”
“给他洗个凉水澡清醒清醒!”崔嫣一甩袖,连搂带抱地将陈致拖了出去。到了外面,捏着陈致的下巴,让他仰头看自己:“你在想什么?”
陈致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没好气地说:“被醉鬼调戏了,你说我现在应该想什么?解下裤腰带上吊以保名节吗?”
崔嫣说:“你们不是在小黑屋里待得挺开心吗?”
陈致说:“不然呢?喝酒前说‘张将军辛苦,多喝点’,喝了酒就翻脸,说‘醉鬼,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