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天华门修习数十载,应该明白仙身仙剑虽为仙灵所赐,却是同其主身心一体。仙剑若损,其主亦伤。南崇断了叶慈仙剑,便等同于废了她一身修为。仙剑被毁,仙身被破,饶是你段师伯如何厉害,也拦不住南崇这一招。能如此轻易便毁了仙剑的人,也只有百鬼妖王南崇做得到。”夏安宁幽幽叹了口气,道:“可怜叶慈小小年纪,却是不及作为便被南崇所毁。这是你段师伯数十年来最痛之事,故而自后来南崇失踪,他都不主动提及当年点滴。”
唐宛乐听后,心中隐约不是滋味。她并不记得有叶慈这人,只知镇星阁这数十年只出了一个段伯儒,便再没有得了仙身的弟子以光耀门楣。她不敢妄自揣测这是否同叶慈有关,于是试探道:“后来,师父还是没有同他回去么。”
“我伤了你段师伯最心爱的徒儿,如何还能背弃天华与他回去。况且历代百鬼妖王千年来都与我天华为敌,秦言是南崇的徒弟,我更不可能跟他走。”夏安宁道:“我不待你师伯出手,便上前与秦言拼斗,他修为不及我,自然败下阵来。南崇是个好面子的人,如何能在天华门前丢了脸。他唤出妖兽意欲强攻,这才招至一场大战。太白与辰星两阁阁主,皆是在那一战时丢了性命,以致至今不得其才主位。说来这都是我的过失,若非我与秦言相识,天华门不会在一夜之间失了两位阁主,你段师伯也不会为此失掉他最心爱的徒儿……”
夏安宁说得淡然,唐宛乐却是惊讶万分。这段过往她依稀有些印象,却断断没有料到竟会与夏安宁这一段往事有关:“师父,这……这就是师伯不愿将陆姑娘留在天华的原因?”
“陆姑娘于天华而言,几乎是灭顶之灾。若再大战一场,定是敌不过的。”夏安宁说着,眼中也是蒙蒙一层水雾:“那场大战之后,我力竭晕倒,醒时方知已有身孕。那时南崇与秦言已是败下阵去,天华门也损伤惨重,我本欲不要这个孩子,可你段师伯却告诉我,杀生造孽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大战已过两月有余,夏安宁也知再有些日子肚子该显出孕像来了。她摸着已是有些隆起的小腹,心中明白再如此下去怕是瞒不住了。
此刻段苍远正候在皇烨殿中等她说话,见她前来,忙放下杯盏上前扶了她一把。
夏安宁退了一退,段苍远扶了个空,却也不再上前:“你坐下。”她依言坐下,便听段苍远道:“我知你心中不畅快,可一些事,到底也该安排起来。”
“师兄,我有话要同你说。”
段苍远一怔,却还是道:“你说吧。”
“我想离开天华门一段日子。”
“你……”段苍远一阵头疼,半晌道:“安宁,事已至此,我也从未责怪过你。此番若是秦言一人前来,是断断不会招来这等灾祸。”
“此番大战,慈儿因我而毁,太白辰星两阁接连失主,便是天华门众多弟子也因我而伤,我犯下如此罪过,如何有不赎罪的道理。”夏安宁道:“若不为再犯这杀生的罪孽,我腹中的孩子……”
“这孩子你是万万失不得的!”段苍远豁然起身,压低了声道:“即便为秦言骨肉,那也是无辜的。你生下他,天华门自然会育他成人,我也会帮你好好教导。你万不可再有糊涂念头,害了自己的孩子,那是几辈子都还不了的罪孽。”
“师兄……”
“我知你心中顾虑,若显出孕像来怕是在门中不好交代。只是即便日后由他人教导,你却始终是他二人的母亲。”段苍远道:“我说过了,我不怪你。”
夏安宁忍了许久的泪终是决堤而下,伤心掩面泣不成声。段苍远见不得女人哭,皱眉道:“住处我自会替你安排,荧惑阁也可放心,只是……孩子降生之后,你也必须回来。”
夏安宁点头应下,再不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