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回转头去瞧她。
这位姑娘正是路上遇着的那位,淡青衣裳,瓜子脸,还有那对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两道眼光在他面上溜来溜去,把他溜得心中直在发慌。
他暗中对自己说道:“别老是慌乱啊,人家又不会把你吃掉。”可是越说越慌,竟不知站起来好,抑是仍然跪在那边。
几下清越的钟响声,随风隐隐传来,她的眼睛从他的面上移开,一径投向小溪那边。
傅伟记得那边是一片疏林,并没有瞧见寺庙之类,便也讶异地回头去瞧。
她的声音升起来:“你受了伤吗?”
傅伟虽然觉得她的语气甚是冰冷,却仍然受宠若惊,缓缓站起来,回转身对着她,点点头:“是的。”
她忽然撇开这话题,问道:“你认识那庙中的人?”
傅伟微笑一下,道:“不,我还不知那儿有个庙宇呢!”
他发觉她的面色开霁不少,便乘机问道:“在下傅伟,未敢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她用冰冷的眼光瞧着他,没有回答。
傅伟觉得十分窘困,便掩饰地道:“姑娘那匹白驴太神骏了,在下生平还是第一次瞧见。”
她立刻变得高兴起来,道:“这匹白驴是我师父给我的礼物,世上再没有第二匹了,它听得懂我的话呢,你信不信?”
傅伟哪敢摇头,口中还得赞叹一声。
她又道:“我姓张,名明霞,现在让我瞧瞧你的伤势。”
他服从地把上衣脱下半边,拉掉裹伤的布条,露出伤口。
她只看了一眼,便皱眉道:“已经伤到一点筋骨,但你仍然让手臂用力,怎会好得了?”
傅伟茫然地看着她,张明霞补充道:“你用这种普通的止血生肌的刀伤yào,应该把手臂悬挂着才可以。”
他恍然地点点头。
她沉吟了一会儿,才探囊摸出一个小瓶,打开封盖,倒出一点粉红色的yào未,霎时四下浮动着一阵细细甜香。
他微微一怔道:“这可是冰骨桃花?”
她脸色一沉道:“那么你还要不要呢?”
傅伟愣一下,反问道:“为什么不要?这不是治刀伤的圣yào吗?”她不再言语了,把盛yào的手掌移近他的伤处,然后用另外那只手伸指一弹,傅伟伤口结的那块厚厚的痂,应指而飞。
他还未感到疼痛,张明霞已噗地一口气把yào末吹到伤口上,立觉一阵冰凉,传人心中。
她敏捷地替他包裹好,手法利落之极。
傅伟满口称谢,她只淡淡一笑。
他告诉她,自己要立刻南下,找师父追风剑董毅,然后还要北上七星庄,向修罗扇秦宣真jiāo涉一件事,他私人则非再找沈雁飞打一场不可。
张明霞渐渐露出笑容,沈雁飞的影子浮现上她心头,但已不是那张带着嘲笑的面容。
“我还要到那边去一趟。”她说。
傅伟诧异地瞧着她,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疏林中,然后骑上那匹马,一径出林而去。
他身体的痛苦已经解除,心灵上虽然像是失落掉一些什么,但到底丰富了,他终于有了一些什么可以想念。
依旧是同样的大地山川,可是此刻生像加上一点光彩,晴朗的春日,微暧的东风,还有泥土的气息,他感觉有点异样。
他暗中潜存着一定能够和她重逢的意念,这使得他在失落什么之后,仍然有点安慰。
于是,他忽然想起那冰骨桃花,这是很久以前,武林中非常著名的一样刀伤圣yào。
他在不久以前,听师父董毅无意中谈起青城派不像武林其他各宗派有一两种灵效的伤yào,其实别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