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屋子,只见其中一人将屋里的一盏油灯转了转,地上便现出一条地道来。归晴不敢贸然跟上,等了一气确无动静,才也去转开机关。地道里黑漆漆的,从不远处透出一丝光亮。归晴循着那丝光亮走去,却原来是一扇门,那光正从缝隙里漏出,隐隐伴着人语。归晴听得耳熟,忍不住从缝隙里张望,正看见fù人躺在一张石台上,头对着的方向有一张供桌,供桌上放着一面古朴的铜镜。而石台旁边站着两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人。
沈大善人和沈忠。
沈忠手上捧着一个托盘,盘里林林总总一列排闪着寒光的薄刃小刀。
归晴被那寒光闪得心冷,不知不觉地瞪大眼睛。
沈大善人对陈三儿说,长生汤还有不少,这一回的yào胎取了,便不必急着再找新yào胚了。
长生汤?yào胎?归晴已经隐隐明白接下来的事,一股恶寒从背上直窜进脑中。
果然,沈大善人拿起一把小刀,朝fù人隆起的肚子上划下,红色的血满溢而出。归晴不敢再看,转身倚在门旁。没有想到,世代悬壶的沈家,竟然这样做出长生汤。
她极力地克制自己。如果此时发出一点声响,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她还想活下去。原来她还妄想着沈慈来救她,现在却明了,该是她去救沈慈。她的沈慈是世上最好心的人,而沈家却是世上最恶dú的地方,怎么能让沈慈困在那种地方。
她咬咬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出地道。她满心满意都只想着沈慈,连自己那样的遭遇都不重要了。她却没有发觉屋外已经有两个恶鬼在等着她。那两个恶鬼也不是存心到这里来找她,本只想着,他们的大哥带着另两个兄弟办正事儿了,正好留下她一个在那屋里,却又不正是一场温柔好梦等着他们享受。谁料到了房里,才知她不见了。到处找也找不到,这才硬着头皮来通报沈老爷和陈三儿,不想她眼下只跟他们一门之隔。
归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贪生畏死。她以为打开门便是一条活路,却原来是地狱之门。
杨文琴疲乏地守在沈慈床前。其实她厌恶沈慈厌恶得紧,沈原是她外面买来的野种,野种的儿子自然也是野种,根本不值她多看一眼。然而老爷子似乎疼他疼得要命。再说,她还得在众人面前做好人。
五十四眼睛渐渐发酸,正想闭目休息一会儿,却听沈慈忽然大叫一声,直直地坐起来,一双眼睛不知在看哪里,睁得目眦yù裂。
杨文琴唬得一跳,原本偎在她脚边睡觉的黑猫也吓得怪叫一声跳起来。
杨文琴迟疑不定地叫沈慈,问,怎么了?
沈慈却不理杨文琴,念叨着,归晴,归晴。忽然掀开被子,光着脚到处跑着喊归晴。屋里找不到,便跑到院儿里去。丫环小厮们不一会儿都出来了,就是没有归晴。沈慈越来越焦躁。杨文琴领着众丫环连忙上前安抚,却被沈慈一把揪住发狂狂般地质问,归晴呢,归晴怎么不在!
杨文琴吃痛地皱眉,耐下xìng子道,你刚醒来,身子还弱,外面又夜深露重的,咱们还是先回屋再细说吧!
沈慈压根儿听不进,只管使力地摇着杨文琴追问归晴。见杨文琴不说,又去问旁人。可大nǎinǎi不发话,旁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一个字的。
沈慈再笨也晓得事情不简单了,便大声问,爷爷呢,我要问爷爷归晴去哪儿了!
杨文琴回道,老爷今晚没回来,连沈忠也不在。
沈大善人时常因为铺里的事儿不回来,有时连沈忠也带上,这在沈府早不新鲜了。
沈慈一怔,又发急地喊四姨nǎinǎi。众人越拉他,他便越要往院外走。正闹得不可开jiāo,珍晴同李玉娇得了消息一道儿来了。
沈慈就像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再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