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上。她便把沾了血的首饰捧在手里透过窗格子给大丫环看,絮絮叨叨地说,你看,这些都是好东西,随便当当也有一百两。都给你,只要你放我走!
四十八大丫环却吓到似地缩到一旁。
丁月红抠着窗格子,只恨手伸不出去,不然一定紧紧抓过大丫环的手,把东西一股脑儿地塞在她手里。
大丫环站得远远的,哭道,三nǎinǎi,您饶了我吧。我真不敢。大nǎinǎi发了话,要我这几天就出府,规规矩矩地回乡下嫁人。我这回,是赶着少nǎinǎi突然走了,合府上下忙得天翻地覆,才能来看看三nǎinǎi,以后再不能来了。
丁月红惊得呆住。怎么才一夜,连柳静嘉也死了?
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悲伤。
沈家果然是一只食ròu饮血的怪物。她就是不够坏,才沦落到绝境。柳静嘉那样的好人现在才死,都是老天垂怜。亦或是更残忍的折磨。
耳边渺茫的哭声霎时清晰起来。似断非断,仿佛一首洪大的哀歌。
大丫环见丁月红痴痴呆呆地不说话,自己该说地也已说完,便不想再留在是非之地,低低地道,三nǎinǎi,您保重,我走了。
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丁月红在后头声嘶力竭地叫,你再告诉我一句吧,小五他怎样了?
大丫环不敢回头,抽噎地道,死了。他家里人一直找到镇外,荒郊野地里躺着,紧紧地缩成一团,几个汉子都掰不平。说完闷头快走。
刚出院门,便听院中忽起一道尖厉笑声。
丁月红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喜悦在说,好了好了,小五没事儿了,真真好了!
大丫环心惊胆颤地听了一会儿,暗叹了声,疯了,三nǎinǎi疯了。便捂着脸跑开了。
忙完柳静嘉的丧事,沈慈瘦了一大圈。他总也睡不好,老在梦里重现母亲临死的那一幕。
归晴挑帘进来一看,先前送进来的瘦ròu粥放在哪里还在哪里,连勺子都没动过,不由得也蹙起愁眉。坐到沈慈身旁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再难受也要吃点儿,身子要拖坏了。
柳静嘉死的那天,人人到齐,唯独缺了丁月红。沈慈一心扑在母亲身上没察觉,归晴心细,问了旁人,才晓得三nǎinǎi突然得了重病,老爷说不能见光不能见风,已叫人好生守在院儿里不准出来了。下人们暗自猜测,说不定是麻风病,老爷不好说,才变着法儿不叫人靠近。如今个个儿都绕着三nǎinǎi的院子走。
唉……沈家一向风和帆顺,一夕之间就落下两桩祸事。正所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沈慈见是归晴,房里只得他二人,疲惫地笑笑道,实在吃不下。他看着归晴关切的眼睛,yù言又止。不是不想对归晴倾诉心中纠结,只是不知从何开口,才能将心里的那一团乱麻说明道尽。
归晴握紧沈慈的手,轻轻地道,暂且别想少nǎinǎi说的那些话了吧!你瞧你瘦的。
鸿毛也似的一句话却卸下沈慈心头千钧苦闷。
天底下还会有第二个女子如此懂他么。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一刻,言语都成了赘物,他只管和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沈慈想了想,浅浅地笑道,这会儿,倒真觉出点儿饿来。
归晴立刻高兴地端来粥。
沈慈又说,待吃完粥,趁爷爷不在府里,你陪我出去走走。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去宁国寺后的林子看看。
归晴闻言又生出一点忧心。本来是她极力要他去的,可是如今他真的要去了,她却又惴惴不安起来,仿佛会有不妙的事儿发生。
两人刚出沈府,就突然跑出一个花子,大笑着拉住沈慈道,好徒儿,还去那冤孽之所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