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当她每日早晚倚门而望时,一动不动得像一尊手工精致的腊像。初时,下人们一看见少nǎinǎi这样,还会想起那个待人和气的少爷,时间久了便也随她去了。
这世道,人情本就比纸还薄,何况更有一句话:人在,人情在。
沈慈七岁了,天生禀赋过人,诗文经书都能过目不忘,单单不记得他的父亲沈原。这也难怪,沈原不见的时候,他还是个连爹娘都不晓得是什么的nǎi娃娃。柳静嘉连自己都要人照顾,更别提抚养沈慈。所以这些年沈慈都在祖父祖母房里养着,跟母亲并不十分亲近。
这一日起床,沈慈闹着不肯去读书,站在床上搂着沈大善人的脖子又跳又叫,爷爷,爷爷,今天有庙会,咱们去赶庙会!
二月十九,观音菩萨圣诞,每年今日,青柳镇都有一场热闹非凡的庙会。
沈大善人连连说好,一面任孙子撒欢,一面吩咐下人,去告诉先生今天不读书了,请他明日再来。好不容易给沈慈穿好衣裳,上下一看,大红褂子更衬得小脸儿白玉娃娃似的。欢喜得了不得,抱进怀里就亲了一口,逗得沈慈格格直笑。
祖孙俩一起吃早饭时,沈大善人问,一会儿就爷爷跟慈儿去?
沈慈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说,再带上四姨nǎinǎi,雪霁姐姐,还有忠伯。
沈大善人故作生气道,不请nǎinǎi一道去?
沈慈扁扁嘴道,nǎinǎi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儿吗?
说起来真是古怪。按理杨文琴才是沈慈的正牌祖母,对沈慈的好那可真是有目共睹。冷了怕冻着,热了怕闷着,吃少了怕饿着,吃多了又怕撑着,就是喝口茶,都怕他噎着。小心翼翼地把沈慈当小祖宗侍候着,偏偏小祖宗就是不领情。在襁褓里时,一看见杨文琴就哭得天翻地覆,杨文琴要不走,他能哭得肚脐眼儿都鼓出来,吓得杨文琴有沈慈在就不敢待着,常常躲在自个儿房里淌眼抹泪儿。丫环们见了,好大不忍,都说祖孙俩一定前世结了怨,所以沈慈这辈子才成了杨文琴的磨头星。后来沈慈大了些,才有所好转,但一遇到杨文琴还是闷头无声。却跟珍晴好得没话说。大概珍晴年轻,能变出许多法子陪他玩耍的缘故吧。两人脾气也相投,别的不说,长生汤都是死也不喝的。
十 见孙儿老大不情愿,沈大善人只得无奈地笑道,好,我们慈儿说不请就不请,爷爷逗你玩儿呢!说罢,拉起孙子的手往珍晴那里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挤得水泄不通。多的是善男信女去宁国寺上香。
沈慈一行见越往宁国寺越走不动,便打消了去上香的念头,转而去逛一逛店铺和各色临时摆出的小吃玩意儿。
沈忠怕沈慈人小经不住挤,便弯下腰哄道,小少爷,忠伯背你好不好,把你扛在肩上,能一眼看出去老远。
沈慈一扭头,说,我要爷爷背。
沈忠还要劝,沈大善人呵呵笑着伸手阻住,说,好,爷爷来背我的乖孙儿。伸手一抱,扛在自己肩上。
珍晴笑着跟在后头,托住沈慈的背道,老爷,你要宠坏慈儿了。
沈大善人道,我只嫌宠他不够。他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得想法儿掰一块儿给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沈家统共这么一根独苗苗,不宠他宠谁。
珍晴知道沈大善人又想起沈原了,一时也不知怎么劝慰。
沈原失踪得着实蹊跷,那天早上明明是柳静嘉亲眼送他出门儿的,铺里的伙计却说根本没来。为了找他,不仅青柳镇翻了个底儿朝天,连附近城镇都请人找遍了,哪里有他的影子。珍晴虽然和沈原相处不多,却也知道他和柳静嘉夫fù恩爱,平日行事极有规矩,断不会弃父母妻儿于不顾。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出,好好儿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一声不吭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