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那座高台上飘下来的味道,羽毛和人肉的焦味。
在教会侍奉了百年有余,他早已经明白,那些来自湖底的蓝血人并没那么可怕。除了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能探测到非凡的异能,从其他的方面来说,这也不过是一群凡人。
被困在初代教会设置的洞穴中任意地摆布,让他们经过生死考验后激发出异能,再全部吸取炼成精石,如同碾碎核桃壳后再取出果仁。之后为这些“胜利者”注射红藕完成转化,最后投放到迎战亚特兰的战役中,充当战争奴隶。侥幸幸存的,也逃不了成为巩固信徒信仰的道具。
总之,他们并非所谓的魔鬼那么玄乎。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说出半点反对教义的话来。
况且,他们也可能是丧失了邪恶力量的魔鬼,ěi zhuāng成了凡人的模样罢了。
可是没有邪恶力量的魔鬼,还算是魔鬼吗?
门被修女缓缓推开。科恩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跟前面的几位一样,朝着修女点头致意。在教堂内部禁止携带u qi。因此,打扫,服侍之类的杂事多是由虔诚的修女或修士来做。静悼军只在教堂外面驻扎。
这支军队象征神明的死亡之手,却是由国王直接管理,教会并没有领导权。说是为教会fu u,不如说是为了监督其一举一动。多么讽刺。
但相比于真正的死亡,神的四手之一,这区区一支军队又算什么呢?拥有信仰,除了神明,便没有人能在自己之上,更别说把自己控制在手心。
科恩在心里默默画了个倾斜的十字。
然而有时,死亡是神的恩赐,有时,它又成了魔鬼的阴谋。科恩又想到了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历。
那次,显然是魔鬼在作祟。
科恩出身于腾恩国某个边陲小镇。父母虽是自由民,身份上比最不堪的奴隶要好上百倍,但温饱仍然是最大的问题。
每天,父亲从矿洞回来后,捧一把清水,往脸上一抹,便算是同时洗了满脸和满手的尘土。母亲呢,除了打理家务,还担起了教导小科恩的任务。
即使贫穷,科恩父母也互相恩爱,把最好的留给儿子,家庭氛围很是和睦。直到现在,科恩也在为此感谢神明。
直到那年,科恩一百五十岁,二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饥荒席卷了腾恩北境。领主大人分发的救济粥,一碗里面不见一粒米,喝下如同无物。然而他们自己却还吃着肉喝着酒,舒舒服服地呆在城堡之中,从没见过领民们一面。
科恩开始随父母四处奔走,只为一点食物。
最后,难民大军汇到一起,缓缓向南迁移。一路上,吃树皮草根的情景,科恩早已司空见惯,甚至人相食的传闻,对于他也已经不再新鲜。
某天,大部队停下来休息,母亲正煮着野菜根。相比于最近的食物,这一餐已能算是丰盛了。百无聊赖中,科恩看见不远处穿着整洁长袍的一行人,正跟在赤脚约翰的身后,跨过或横躺或蹲坐的难民走来。走过人群,对于他们像是趟过浑水,原本白净的长袍沾上了许多泥点。
赤脚约翰呢,还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和跟在身后的一行人形成强烈对比。长袍分不清原本的颜色,衣角如条条破布般挂在身上。手里举着的,还是那一根旧长杖,顶端绑着两根交叉的短木棍。
造物,命运,死亡,时间,四手交叉,如同一个表示错误的符号。
那短棍,是传教士的象征。而这一身褴褛的衣着,则代表着几个月没洗澡和一身的虱子,是贫困地区传教士的象征。
像科恩一家所在的小城镇,没有教堂,但至少得有传教士主持殡葬,见证神明的“死亡之手”。而在这无时无刻都有人离去的,庞大的难民队伍里,只有约翰一人显然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