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夏侯雍在问的是什么。

    那年中秋，夏侯唯刚刚失去了双亲，在这个宫宴里又迷了路，大家都当她是个卑贱的小丫鬟，所以她只能在受欺负之后躲起来哭。

    这时候出现的夏侯雍，好像就是一道光一样，使夏侯唯的生命忽然亮了起来。这个中秋，夏侯唯得到了一盏精致的花灯，是夏侯雍送给她的，还告诉他，让她不用担心夜路漆黑难走迷路，然后在哭鼻子。

    可是等夏侯唯知道了夏侯雍的身份之后，她便再没有点燃过那个花灯。

    她恨夏侯家的人，要不是他们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命丧沙场。包括后来，自己的姓氏也被剥夺了，冠上了夏侯这个，大楚最尊贵的姓氏，也是她最讨厌的姓氏。

    即使从那之后无人敢欺她，可是一看见夏侯雍，她便会想起那段黯淡无光又饱受屈辱的岁月来。所以，她不喜欢夏侯雍，这个会提醒自己有着怎样悲惨过去的人。

    夏侯唯知道夏侯雍对自己的喜欢之情之后，更是厌恶他了。

    此刻，经历了这多年种种的夏侯唯，看着夏侯雍回光返照的样子，过一会她还是犹豫的伸出了手，轻握住了夏侯雍的手：“嗯，很美，特别是上面画着的那两只小兔子。”

    夏侯雍听见这话，笑了笑，然后模糊不清的讲了句什么，他的手便从夏侯唯的手里滑落，最后无力的垂在了床边。

    他袖口上刚才溅到的那几滴褐色药渍也快干了，皱巴巴的那个衣角，却盖不住夏侯雍已经瘦的看得见骨头的手臂。

    夏侯雍逝了，在宋夭宜的眼前。她恍恍惚惚的已经不记得了，丧钟敲了几下，谁匆匆赶来哭丧。

    夏侯唯和宋夭宜反而被挤在了屋子的角落里，宋夭宜听着公公在宣读夏侯雍最后的口谕，那么多话宋夭宜只记得一句皇太后搬离皇宫至皇家庙堂，为大楚祈福的话，之所以记得这句话，是因为听到这里的时候，身旁同样还在的夏侯唯笑出了声来。

    江家最后的一个人，也要搬离这大楚权力的中心了。

    再过些年，再没有人会记得现在江家曾经煊赫一时，但或许大家还会讲一讲，江家曾出过的两个皇后，皆是有情有义，一人礼佛祈福，一人以身殉国。

    “对不起。”

    宋夭宜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看着夏侯唯。

    这时候宋夭宜才发现，其实自己比许桃兮长得更像夏侯唯，就算此时夏侯唯易了容稍微改变了容貌，可是夏侯唯的眼睛，和自己的眼睛，才真的更相像。

    夏侯唯看着宋夭宜，她其实很想伸出手来去摸一摸宋夭宜的头发，可是她生生的忍住了。

    不配，就是不配。

    就在刚才，夏侯雍还温热的手从她手里滑落的时候，夏侯唯一瞬间就慌乱了，她恨了那么久的人，忽然就不能再恨了。

    而且，夏侯雍最后给的结束，是让最爱慕权力的江静娴，余生就守着青灯，守着她从不相信的佛，而度过余生。

    最爱权力的人被剥夺了权力，这其中的煎熬，只能用下余生来偿还。

    夏侯唯在夏侯雍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终于走完了她报复之路的最后一步，等到走完了，没有恨支撑着她了，她才发现，这余下的寂寥和空虚，快要把她也吞噬了。

    已有心魔，如何得解？

    夏侯唯一转头，看见了身边的站着的宋夭宜。

    记忆里她还小呀，此刻已经亭亭玉立了，她小时候

    她小时候的样子，自己居然什么都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