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司空见惯。
人人都是苦命汉,早就已经没了热心肠,只剩下冷眼旁观,活的都不容易。
4000斤的沙子,胡某背了整整半个学期,两公里的山路如同天堑,胡某每次背50斤,在曲折狭窄的道路上面攀爬。
胡某痒,每当上课时他便不停的挠头,沙子钻进了他后脑勺的头发里,一待就是几个月。在每天背沙子的时候,胡某总是走的最慢的那一个,每几十步便停下来歇一歇,胸闷,半天才能喘匀了气。
后来胡某想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有效的办法,一边背课文一边前行,每一步卡住一个字。日子久了,胡某发现最有用的是背诗歌,有节奏有韵律,三首诗背完,正好力气消耗得干干净净,停下来休息。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这是一首范仲淹的诗,诗里面“里”字念完,正好停下来喘气休息。
那时候的山野寂静,鸟鸣声和虫鸣声总是混合在一处,远处的长江江水汹涌奔腾,有些东西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萌发了。
山,这么高,我这么累,
山不会长高,我却会长高,
等我长高了,就不会累了
稀里糊涂囫囵着课本的胡某,写出来的自然不算是什么诗词,勉勉强强只能算是造句,句子也不能算是被造出来的,最多算是被4000斤沙子压出来的。
后来学校修起来了,每个年级都有意见崭新的教室,后来还有了红旗和红领巾。
只是胡某毕业了,在还没有来得及戴上红领巾的时候,他就考上了高中。
胡某不后悔,他的弟弟坐在崭新的教室里面,他就觉得已经足够了。
但是胡某的心里面有恨,在夜晚松明子噼里啪啦作响的时候,即将步入高中的胡某做了一个决定,托人前往县城里面,改了自己的名字。
陈俊说得没有错,胡某的确是一个有姓没有名的孩子。有人生没人养,这是胡某心里面一道永远不结痂的伤疤,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曾健慢悠悠的说着,脚下落满了一地的烟头,斜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一旁的陈俊。
陈俊使劲的抽着烟,浓重的烟雾几乎要将他的脸庞全部盖住,一道声音有些颤抖的传了出来:“学校不是修好了嘛,他为什么还要背着沙子?”。
胡某方才一闪而逝的身影,被陈俊瞧了个仔细,路面零零散散落下了许多细沙。
这一次曾健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老章摸了摸脑袋,点着烟,继续说了起来。
“我说过的,胡某比我苦,比任何人都苦得多”,这是老章说的第一句话,接下来便是香烟自燃的声响,以及漫长的沉默。
也许是许浮生他们忽视了,现在胡某根本就不是为一个人而活,家里面还有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婆婆,以及刚刚上初中的弟弟。
三个人便是三张嘴,要吃饭,要活下去,就必须要钱。
团州这个困顿的村子里面,每个人自顾不暇,,没有人能够向胡某一家子伸出援助之手,他们只能靠自己。
世间的所有早熟,其实都是从大苦大难之间催生出来的。没有人愿意提前野蛮生长,每个人都希望成为温室里面,享受万千宠爱的花朵。
家中虽然有几亩薄田,但是胡某一家子仍旧过的十分的艰难。
但是幸好,洪水来了,是洪水救了胡某一命。
在所有人眼睛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