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却只感觉到一片虚空。医院的白布覆盖了整个世界。希尔维娅猛地坐了起来,艾瑞克守在她的旁边,已经变成男子汉的屁孩,难得一见的红了眼眶。“你这是做什么,艾瑞克?”话音刚落,希尔维娅就觉得——自己真是虚弱到了一定的境界。气若游丝,全身无力,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自己。“姐”艾瑞克哽咽着,“——你这些年究竟在外面做了什么?”希尔维娅冷漠地回答,“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不要管我。我现在和你已经不再是姐弟关系了。”“法律上的关系可以靠一纸文书就一笔勾销,但是,我们以前呆在一起的那将近十年的时间呢?——你难道忘记了吗?”希尔维娅揪住身上盖着的白布。她转过头来,看着艾瑞克。自己亲手带大的弟弟。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竟然是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那是不可能的。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弟弟。”希尔维娅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就像是以前那段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间,那样那么温柔缱绻。她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艾瑞克——实现我的愿望吧。我想要改变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我想要平复,这个时代卷起的风浪。我理想中的国家,现在,还没有看见它诞生的雏形——可是,我感觉,我就要倒下了这恐怕是诅咒吧,是我所夺去的生命对我下的诅咒。”艾瑞克叹了口气。他非常认真地,朝希尔维娅点了点自己的头。然后,他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是不是那个叫安娜塔西亚的女人气到你了?她的尸首我已经叫人扛回来了,你想肢解成多少份就肢解成多少份,想斩首示众就斩首示众,想让她暴尸荒野,我就把那具尸体再丢回去就是了。为了这么个村姑躺在这里,我还真为你感到不值。”“——你你你?!”一阵剧烈的疼痛又开始从心口蔓延开来,希尔维娅差点两眼一翻,差点又晕了过去。艾瑞克赶忙过来帮她拍背顺气,希尔维娅却气恼地把他的手推开了。“你干脆气死我得了!——给予值得尊敬的对手以体面,是我们做人的修养!父亲交给我们的东西,你就这么快忘记了?!”说完后,一口气没上来,希尔维娅又开始咳嗽了。
“报!报告!两位长官!有,有位来自斯雷尔的老人出现在我们军营的门口,要求见一见你们。”士兵站在营帐的门口,汇报着两人都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艾瑞克皱起眉头,想要斥退外面站着的士兵,“那种没有身份的人,随便找个理由把他轰回去就是了!为了这种事情来打扰准将的歇息,你们真是愚蠢到家了!”门外的士兵犹豫了一会儿,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那位老人年事已高,现在还跪在我们军营的门口。两位长官,我们也想把她轰走,但是,她就是跪在冰天雪地里,不肯起来。她说——只要我们通禀一声就可以了。只要一声通禀就行了。”艾瑞克和希尔维娅愣了愣。艾瑞克不耐烦起来,只是揉着自己的眉心抱怨道,“就算是她那么坚持我们现在也没有空啊!你们没有看到准将现在身体虚弱,不堪受寒吗?真是一群——”希尔维娅突然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她拿起桌上放着的阿尔杰,把阿尔杰收进了枪套中,就这么走了出去。艾瑞克睁大了眼,两秒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长姐!长姐!外面风大!你还是再披件衣服吧!受寒了你的病症又要严重了!长姐?!长姐!你又要去哪里啊?!”
的确。夜晚很凉。前阵子刚下过的雪,如今又陆陆续续地落了下来。落在这片布满鲜血的土地上。呼啸的北风就像是死去的亡灵的呜咽声,响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树叶已经全部凋零了。土地失去了温度。夜色吞没了所有人。瑞恩站在干枯的枝桠上,猩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跪着的妇人。她已经年近六十岁了,老态龙钟,披着的头巾遮住了她的容貌,上面布满着补丁。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在农村干农活的村妇。她的身上没有带任何用以御寒的东西,除了身上穿着的那件旧衣服。希尔维娅根据士兵提供的线索走了过来,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