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残存多年不曾散去的执念,她纵横三界多年,纵然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也没再拜过一位师父,全靠自己一步一步摸索着前行。
初微待她再心狠,再决绝,她心心念着的还是初见的恩情。师父嘛,一辈子拜一个足以,多了反倒不知该学甚么,初微教她术法功课,教她拉弓shè箭,教她为人处世,单qiāng匹马将本该分为许多老师的活计全包了,她自是不用再拜旁的师父。
太子他师父也不恼,顺一顺花白的胡子对她点头道:“进退有节,坚贞不屈,是可以做青云国的太子妃,想必吾王对你也甚为满意。”
桃华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她很少能听进旁人的话,俩耳朵一并通气,从这头听进去,那头瞬间就散没了。
她记得黎里教她,敬完酒后再回他身边去。微眯着眼睛,她寻定了黎里坐着的位置,摇摇晃晃迈开步子,撞开挡着路的人,重回到黎里旁边,打一个长长的酒嗝道:“我好像是醉了。”
黎里塞颗葡萄到她嘴里,不解道:“你的酒量比我还要好,怎么只喝了一杯酒便醉了?”
黎里不晓得一件事,千杯不醉的人是星归,不是桃华,眼下桃华借了星归的壳子,星归便是桃华,她的酒量是桃华的酒量。
酒量甚浅的桃华抬手一拍桌子,花岗石头造的石桌顷刻碎成两半,她就着石头碎裂的声音豪迈道:“你也觉得我酒量好是罢!我一向觉得自个儿酒量好,但他们总是不相信!”毫不掩饰赞赏的神情,“可见少年郎你是个有眼光的,我喜欢同有眼光的人说话!”
白裳的青年侧目而视,目光在碎掉的石桌与桃华身上来回打量,淡然的又收回去。
黎里默默擦了擦额上的汗,庆幸他坐的离桃华尚有一段距离,不然此刻碎掉的可能是他的一双手,亦有可能是两只肩膀头子。
他琢磨桃华醉的不重,只是喝的猛了,吹吹风就会清醒过来。清丰苑后头有个赏花时歇脚的小筑,四面迎风,他禀了黎国的君王,领着桃华往小筑醒酒,命随身的小侍代他陪着初微。
到他领着桃华往小筑的方向挪,初微也没再回头看他妹妹一眼,估计一心扑在他那个去取披风的夫人身上,身旁的事便都恍若未闻了。
月色如水泄了一地,一片碧绿的草皮茵茵茂盛,随着如水的月色掉了些许颜色,看着清冷许多。
用来歇脚的小筑离举行正宴的清丰苑尚有一些距离,远处是喧嚣的盛宴之景,小筑周遭却是孤冷的荒凉草地,唯有夜风瑟瑟,稍带薄薄的冷意。
桃华醉伏在小筑的檀木桌上,墨色的发流淌在耳边,直直垂下,仅剩的一只手枕在脑袋底,声音里仍含着微醺的醉意,瞧着黎里道:“容我再唤你一声小哥哥,这声小哥哥是桃华唤的,不是星归。”侧过脑袋,扯出压在底下的头发丝儿道:“我说不准哪天就回去了,就同我到这里来一般,待你睡醒一觉,再也寻不到我,届时连声再见也来不及说。”
黎里抬手撩起她将将垂到地上的头发,含着宠溺的笑道:“妹妹你醉的糊涂了,甚么是桃花不是星归,你的名姓是父王取的,你就是星归。”
他发觉星归近来有些不正常,从饮食起居到为人处世,与从前有天差地壤之别。他将这一切都总结为是她受了场情伤的结果,加之后来往轩山受的一遭惊吓,xìng子肯定受到了波及。
他这个哥哥,做的终归是不称职。
似睡非睡的人蹙紧眉头,煞有介事的喃喃辩解,“我不是星归,我是桃华,是桃华。”
黎里摸着她软软的头发,笑的愈加温柔。都说醉酒后的人行为举止同清醒时有所差别,星归的差别兴许是爱胡说些有的没的,他不记得认识个叫桃花的女子,星归久在宫闱,自是也不认得。
他敷衍的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