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闪在睫毛下。
白衣的帝君持着锋利的凉月立在断崖那头,月色如水泄在他未戴冠玉的头顶,洒然如画中仙,柔顺的黑发委地招摇,神色不再平淡自若,如怒火下的凤凰,夹着怒气的吼声劈头盖脸朝桃华刮来,“不是同你说了不要过来吗!耳朵留着是样摆设吗!”
狻猊兽重重的在地上喘息,厚重的鼻息喷出道道浊气。桃华来不及感叹她与帝君之间的力量悬殊,只睁着一双迷离的眼愣怔将初微看着。
这是她第二次见帝君生气呢。那年她同流封打赌,说她可以单qiāng匹马去西野折一枝扶桑花,若她当真折来了,流封要唤她一个月少主子。扶桑花多长在悬崖边上,有提升修为的功效,对她们这些初修仙的人来说很是珍贵。攀爬了三日的山岩,她终于在一处峭壁上看到了扶桑花的影子,招摇美丽,她兴冲冲的摘下握在手中,没来得及细看两眼,便同扶桑花一同坠下悬崖,一连滚了十好几个跟头。
帝君便是在她即将摔死的前一刻出现的,脸黑的像能挤出墨汁,甚么温文尔雅冷静淡然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来,一手提着她重新飞回山谷上头,桃华甚至能看到帝君头顶冒出的一缕一缕的小火苗。
回到初云天后,帝君命人连着给她熬了一个月的扶桑花汤,每天三碗从不间断,从那以后,她看到扶桑花就想吐,闻到扶桑花的香味就想如厕,一个月间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儿。
不过桃华也从中得了一个教训,简直可谓血的教训:再也不同流封打赌!他俩之间的赌注帝君怎么知晓,定然是流封说露了嘴让帝君听去了,可见流封是个嘴巴不严实的神仙,于是她又得出了一个更为深刻的教训:再也不同流封说话。但这个教训后来失去了它作为教训应有的骨气,便是在桃华开口找流封借十枚银钱那天失的。
眼前有些晕眩,思绪也渐渐的不大清楚,桃华甩甩头小声道:“只要收了狻猊兽,我便不欠你甚么。”晕眩感更为强烈,脚底下虚浮站立不稳,她暗暗用指甲掐了掐手腕,“我不想亏欠你。眼下省了麻烦将来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疼痛会让人清醒,轻微的刺痛使她的脑袋有了一瞬清明,她这才意识到说了什么,小心看着初微的表情连忙补救道:“这是原因之一,其实主要是下仙想替帝君分担一些烦恼,帝君cāo劳三界已然疲惫不堪,若再为小小一只凶兽伤神岂不更累,依下仙的术法造诣,应该能收服这头狻猊兽。”
初微漫步朝她走来,怒火熄了几分,提着凉月剑的手转负在身后,“这个时候还不忘拍马屁,你非要看到棺材才会落泪。”
棺材?桃华扭了扭脑袋,哪里有棺材?思绪混乱成一锅粥,桃华直觉自己该是中了什么dú,但她没有自救的能力,睁眼已是十分困难的事。眼前星星闪烁,一条一条在银丝牵扯缠绕,她忘了许多事,只是按照先前想的,以为自个儿摘扶桑花坠崖,刚被帝君从悬崖底下救上来,他们正站在山谷上吹着风。
脚底下软软的站不住,桃华想应该是方才坠崖受了惊吓产生的后遗症,初微靠她很近,她想他们是师徒,平日里虽说不曾做过什么亲密的动作,一是她不敢,二还是她不敢。但眼下她刚死里逃生,心态与身体都很虚弱,靠一靠帝君应该无所谓罢。壮着胆子偎在初微身旁,簪了根凤尾簪的头刚好抵到他的下巴,桃华扭扭身子道:“我要扶桑花,要好多好多的扶桑花。”
自然的扶过桃华,柔软的触感dàng在手心,将东倒西歪的女子圈在未拿凉月剑的手臂中,初微蹙了蹙眉头,“你要扶桑花做什么。”
桃华装模作样的抽抽鼻子,“她们都说我笨,你教的术法我总学不会,她们都会了我还在原地踏步。”狐狸似的狡猾一笑,闭着的眼睛长睫闪动,“其实我不笨的,你教的我全会,我只是想让你多教我几遍,我喜欢看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