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为何要发抖。
凉月剑没入胸口的记忆再次来袭,她躺在思骨河底的每一日都仿佛能听到利刃撕破皮ròu的滋滋声,世间所有的痛都比不过剜心之痛,更何况每日听一遍。那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桃华背对月光摸了摸胸前的扣子。白色的裙裳下,有一道丑陋狰狞的伤疤。
仿佛又回到那日,年轻的帝君单手执凉月剑,另一只手扶住身受重伤的貌美仙子,神色平静道:“你方才,可是要剜她的心?那么,不如你也来尝尝剜心之痛罢。”
她当时是发抖了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发抖。她看到了帝君扶住的女子对她露出的笑,她看到了帝君刺过来的剑。
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而她桃华,左不过是个脾气暴躁的散仙,杀人未遂,被对方的师父找来寻仇。
匆匆的步子渐渐慢下来。桃华懊恼的摸着胸前的伤疤。怎么又想到了那些旧事,她如今是死过一次的桃华,与初云天与初微没有一点儿关系,从前的事儿实在不应再去回想。
她想,再熬三天,最多三天,三天后她便要回桃花坞去,带着小鱼精,从此再也不出桃花坞,直到神仙的寿元耗尽,直到老死。
她从没想过报仇,初微也好,陷害她的瓷颜也好,她都没想对他们做甚么。她想,当年是她自己少不更事,绑了瓷颜在扶摇树上,当蚯蚓晒,瓷颜和初微生气,都在情理之中。
她不恨他们,若说内心有何感觉,大概,是怨怼吧。怨怼到她从此都不想与初微有任何jiāo集。
桃华在月光下停了会儿,稍许后揉了揉眼睛,又对着冰凉的手连连哈了几口气,觉得手暖和了些,才继续朝着思骨河赶。
夜晚的思骨河与白日根本没法比,冷的让人没法靠近,好像再靠的近一些整个人都能冻住似的。
桃华自从醒来后十分怕冷,约摸是在思骨河的那三万年里落下了病根,见着白色的东西便觉从骨子里往外冒冷气,她暂住的这间宫殿里的一应摆设皆是暖色。
然再冷也要将玉佩拿回来。那是她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东西。咬紧牙关跺了跺脚,她又往思骨河边靠了靠。
嘴巴开始朝外散着白气。
小小的一只灯笼显然照不亮偌大的思骨河,桃华仔细想了白天放鱼竿的方位,小跑过去,早没了鱼竿的影儿。八成是被流水带着漂向了别的地方。又在附近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她索xìng逆着风飞起来,用她超越常人的双眼一点一点在水面上搜寻鱼竿。
寻找鱼竿的过程中,桃华很想甩自己一个大耳巴子:叫你不长记xìng,叫你忘xìng大,活该大晚上的过来冻这一遭。她本想真的将这个大耳巴子落实,手都抬起来了,一根长长的棍状物体赫然出现在她的正下方。正是她用来钓鱼丸的鱼竿。
桃华收回了手,有些庆幸,也有些感慨。看来上天也舍不得她打自己这一下。
她松了口气缓缓向下降落,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河水时往后缩了缩,不过很快的又伸出去,抓起漂在河面的鱼竿。
待看清了鱼竿那头系着的鱼线时,桃华毫不留情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一巴掌甩的结结实实的,直接将她手里提着的灯笼甩进了河里,莹红色的烛火刹那间熄灭,像断了尾的萤火虫。
鱼线那头,是空的。也就是说,玉佩,坠入了河中。
☆、鱼丸同志
桃华飘在离水面一尺的地方静静的揉着脸。
眼下只有到思骨河底走一遭了。玉佩分量足,若是鱼线没绑住松了,玉佩极有可能就在这片水域附近,但若是在别的水域玉佩便松了,鱼竿是之后被水流推到此地来的,要想找到玉佩得叫上重华仙境所有人。到底在不在,需要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