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农业社结束时,院内石头像小山一样,足有几卡车。母亲通过搬石头,身体练得很结实。
后来,在亲友们的帮助下用土夯成一道院墙。石头是没什么用了,但母亲舍不得扔掉。在一次次探亲中,我发现心中曾十分美丽壮观的老屋越来越陈旧。曾经光滑的泥土墙到处坑坑洼洼,风雨剥蚀了那层细泥,露出和在泥里的焦黄的麦桔。老屋里墙壁已经发霉,潮湿使得家具也带上了怪味。炕也不严实,炕烟味又串到屋子里来。
村里许多人通过养牛养羊盖起了砖瓦房,我家老屋顿时相形见绌。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老屋与周边人家房屋的距离越来越大,别人家的砖瓦房宽敞明亮,我家的老屋却狭窄阴暗。曾带着妻子去过两回,后来她再也不去了,说进到屋里很着急。
老屋在我和二弟工作以后,变得日益冷清,地位一落千丈。小弟成家后为改善老屋的居住环境曾十分努力过,也计算过盖房的成本,算来算去只能望洋兴叹。
无巧不成书。村上一位当过金矿掌柜的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盖起一座砖瓦房,处在南北交通的十字位置,比别的房子要高,使用了木雕,在当地首屈一指。随着房主在不久前去世,老婆及儿子又去了县城,房屋空闲下来。这给了小弟天赐良机,经商议以合理的价钱买下。在春天的一个日子里,母亲和弟弟一家如愿以偿地搬进了新屋。从村上居住环境最差到住上最好的房子,使人们刮目相看,搬房那天来贺喜的人也特别多。到了“五一”,我突然意识到住了几十年的老屋将不复存在,便带上儿子匆匆赶回老家。
新居虽好,但我还是惦记着老屋。废弃了的老屋,院里屋里已凌乱不堪。在老屋里我寻找到许多勾起我遥远回忆的地方,我一遍又一遍地读着糊在墙上的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报纸。在一个破纸箱里翻出了我小学时的课本,甚至还有父亲上学时的课本。我拣起许多装进包里。后来听说还有不少书放在牛圈里让牛嚼了,令人痛心。
我商量试图将老屋保留下来,结果只是一厢情愿。又一次来到老屋,我猜想老屋的土墙里藏着无穷的智慧,老屋能使时光倒流,能让我看到所有来过这里的亲人们的笑脸,无论健在的和已逝的。出了屋门,目光停留在母亲拣来的那堆石头上,在炎炎烈日下散发着热的辐射。那上面铭刻着以往每天的日历,每个石头都给我讲述着一个精美的故事。
老屋只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它的消亡是必然的。社会在发展,从矮小的老屋走向宽敞明亮的新屋就是最好的例子。
接完diàn huà的那晚我又一次梦到了老屋,醒来时有一丝惆怅,再也见不到老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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