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从山完，便跑回洞里取出一卷书，兴高彩烈地交到穆重阳手中：“这飞来飞去的本事，全都记在上面了。”穆重阳接过一看，只见卷首写着《庄子》两字。他读书不多，但跟随野道人长大，《庄子》却是倒背如流。反复翻了两遍，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白胡子指着其中一段道：“就是这里了！”原来是庄子梦见自己化成了蝴蝶，醒来后不知是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的故事。穆重阳好生失望，道：“老爷爷，你要是不愿意教，直说便是，何苦拿这书来搪塞我。”白胡子着急起来，道：“千真万确，我就是有一次静坐入定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蝴蝶，醒来以后便真的能够飞了。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穆重阳见他一脸真诚，知道他全无心机，绝非说谎，只怕其中有许多未明之处，便安慰道：“你别生气，我当然信你。”哄了几句，把白胡子哄得又高兴起来。

    这一天，闲着没事，一老一小躺在洞口石块上晒着太阳，好不愜意。白胡子忽然道：“小朋友，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穆重阳有故事听，顿时来了兴趣。

    白胡子道：“说起来那几百年前的事了，还是汉朝的时候，那时天下太平，不像现在这样战乱不断。有个叫张佗的道士，家门口有一座庙。张道士经常有事没事找庙里的和尚讨论学问，总是说不过那些和尚，每每被驳得哑口无言。张道士觉得丢了面子，回到家里便胡思乱想，胡编乱造了一本书，叫《老子化胡经》。书上说当年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后便一路到了天竺，见当地居民缺少教化，便化身为如来佛祖，传授佛法。所以佛教源于道教，二者乃是一家，道教更是佛教的祖宗。张道士把《老子化胡经》拿给庙里的和尚看，和尚当然气得不行，把张道士臭骂了一顿。张道士自知理亏，又辩不过那些和尚，灰溜溜地跑回家，把《老子化胡经》给藏了起来。这一藏便是几百年，汉朝变成了晋朝。三十多年前，洛阳城有个通远观，通元观有位通天道长，不知怎地得到了这部《老子化胡经》，他没什么学问，以为是部了不起的奇书，便命门下的道士抄了几千份，到处传送。和尚们知道后，非常恼火，便去找通天道长理论。双方一见面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厉害，最后竟然惊动了晋朝皇帝。皇帝为了平息两教争端，决定召开一次佛道辩论大会，由道士跟和尚各挑出七人，辩论《老子化胡经》是真是假。双方还打了赌，道士们要输了，必须全部剃光头当和尚，和尚们若是输了，也得留起头发做道士。”

    穆重阳插嘴道道：“这般赌法，道士们可占大便宜了。”

    白胡子奇道：“为什么？”

    穆重阳道：“你想呀，道士要当和尚，剃了头发便成，和尚们要当道士却得蓄上好几年的头发，岂非道士们大占便宜。”

    白胡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倒从没想到过这一层。当时，那些道士们都觉得就算胜不了，也绝不会输。谁知道，和尚里面有一个年轻的胡僧叫佛图澄，厉害得很，一个人就把所有的道士驳得哑口无言。”

    穆重阳不服气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一个人也经常骂赢十几二十个人。”

    白胡子拍手道：“着呀，我也是这样想。那些道士若能有你一半本事，也不会输得那么惨。皇帝让道士们按约定剃度，通天道长气不过，撞墙而死，剩下的几名道士都给人剃光了头发，穿上僧衣，拜那个佛图澄为师。道士们输了以后，都觉得不服气，把辩论的内容详细地记录了下来。有些道士和我是朋友，便把辩论的记录送了一份给我，请我去和佛图澄辩，我拿到记录后仔细参详，越参详越是心冷，觉得和尚们的话语几乎无懈可击，便是再辩上一百次还是道士要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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