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尔怀疑地看着菲尼斯,随即想起,吟游诗人说过他有个死灵法师朋友。
菲尼斯伸手从衣袋中取出一本破旧的羊皮书。它的封面似乎被火烧过,一片焦黑,边缘饰着红线。菲尼斯小心翼翼地翻动书页,在某个地方停下来,默默读了一会儿。
“法术书吗?”即使面对恐怖的亡灵,盗贼仍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乐谱。”菲尼斯说道,转向维兰妮。“你要怎么做?”
“我去找出正确的门。然后你们就走过去。”
菲尼斯点点头,收起手中的书卷。“我们会通过的。”
维兰妮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去。当她踏上石桥,红雾中飞旋的形体立即围拢过来,裹住她的身体,如同一群围上猎物的野狗。然而,令两个男人惊讶的是,维兰妮似乎根本不受影响。她平静地前进,穿行在亡灵的队伍中。一步又一步,她接近了中央的平台。
“她居然不怕亡灵。”坎普拉尔低声说道。“这是什么魔法?我没听到她吟咒。”
“法师通常都有自己的秘术。”菲尼斯答道,心中却叹了口气。没有一个活人能经受住亡灵恶意的接触,即使是法师。通常,法师们都是使用法术驱开亡灵,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法术可以令人无视亡灵的存在。
我一点儿都不了解她,菲尼斯想着。
维兰妮登上了水池中央的平台。她站在那儿,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随后,她迈步登上祭坛顶端,用一种奇怪的步伐绕着圈子。看起来,那上面应该是个魔法阵。
然后,从她右手方向的石壁上传来一阵铰轮转动的声音。有一扇门----还好不是最远的一扇----在石桥的末端打开了。
“轮到我们了,”菲尼斯说道。“坎帕,跟住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他深呼吸了几下,从腰边取过竖琴。飘渺的前奏结束,吟游诗人用刻意拖长的声音唱出几句歌词。坎普拉尔一句也没听懂。当菲尼斯缓步向前,走上石桥的时候,坎普拉尔小心地跟在后面。盗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知道短刀对亡灵根本无效,但出于本能,他还是把它紧紧握在手里。
维兰妮从祭坛上面看着他们。琴声悠扬,歌声低缓;琴音变幻不停,歌声则反复回转,始终是几句同样的歌词,在不同的音区被重复。亡灵们聚在石桥两侧,犹似红雾中两排柳树,夹着一条窄窄的石路。它们在石桥的每一根栏杆上空飘摆,却没有一个靠近桥上的人。
在菲尼斯心中,这短短的几分钟就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这首《安魂曲》他使用过几次,但同时针对数百个亡灵施展,还是第一回。正象坎普拉尔一样,他也在冒着冷汗,但他的手指丝毫不停,尽力保持琴声稳定。
他很快就迈上中央的平台,没有停步,又继续沿着另一条石桥,走向那扇开启的门。
坎普拉尔忽然有个想法:如果立刻冲过去,是否可以立即摆脱这种紧张的处境?但他马上就否决了这个主意,知道即使以盗贼的敏捷,也不可能逃过亡灵的追逐。
只要愿意,它们可以比任何活人都快。
当两个男人到达石桥尽头,跨出对面的门时,不约而同地长出一口气。
维兰妮下了祭坛,沿着石桥向这边走来。她显得十分轻松,脚步不疾不徐。那些亡灵在她身边围绕,菲尼斯清楚地看到,有些半透明的形体甚至穿越了维兰妮的躯体!但法师完全不予理会。她无声无息,毫无表情,安详得象是在桥面上滑行。菲尼斯几乎认为她也是亡灵中的一员。
“不可思议!她……她真的是活人吗?她怎么能对亡灵毫无反应?”坎普拉尔自语。看来他也有和菲尼斯同样的感受。
吟游诗人耸耸肩,不可避免地回忆起维兰妮冰冷的手指,以及没有呼吸的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