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女人的传记,我们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自己情归何处,于人类漫长的历史长河里,我们只是一束被肆意裹挟的彩幅,曾经的绚烂也转归湮没,如果说所有的历史和建筑,——包括我们都是属于男人的,那么,我们还拥有什么,仅仅是那一年春末夏初的光景,一只黄莺在窗外的枝头鸣叫,惊扰的那一场——
旧梦飞灰
陈若水著
楔子
在中国有这么一条河,它既没有九曲黄河的浩荡万里,也没有九派长江的风光旖旎,它夹在大江大河的中间,本也是一个好的处在,可是走着走着历史好像跟它开了一个教人找不着北的玩笑,有人说:“淮河找不到它的家!”的确是的,每一条大河每一片水域都知道它来自哪儿,又流向何方,唯有淮河,走着走着就走失了它的脉路。走失就走失吧,走失了就在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下去吧!这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呢,清朝有一个风流皇帝有一年下江南,在游遍了山山水水,吃腻了山珍海味之后,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想到民间的小巷儿去溜达一圈,这一趟到底又经历了什么样的奇遇呢?这位皇帝回去不提,只民间说法有几,却大都没有确凿实据,倒是流下的那一句话很是贴实谐趣,耐人寻味:“穷山恶水,泼妇刁民。”
故事就发生在这儿,一个没有高山也没有深水的地片儿,只头顶上这一大锅盖似的天罩着,罩的人常常无奈地仰脸看着它,除了穹庐笼盖四野以外,纵然是心底偶尔翻腾起来的梦想,也显得是那样的辽远而无力。
“走,看看去!大柱买个媳妇,搁东北地老黑子的桃林子哩——”
“喔?真的吗?——走,那去看看!”
寂静地近似于贫血的小村庄一下子像炸开了锅,人人像蚂蚁一样接耳传送着讯息,乡村小道上人群越来越多,成群结队地都向东北地涌去。此刻的西天,正残阳如血,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一样摇摇欲坠。
“看看长的俊不?大柱这两年跟着收皮毛有俩钱了,前几年娶个媳妇白搭花钱,——啧!人家现在怪好,换了个家又能生了!”
“是的吗?——那还真怪哩!那两年柱儿的娘把人家欺负地”
“可不是嘛!——逼着人家走!不是逼到一定地步,人家娘家怎么会接走;这两年不也是不好说媒嘛!”
西天的残阳如噬了血般玄艳地笼罩着大地,照耀着一大片妖娆的桃树林,桃花林的深处有三间青砖瓦房,阳光就透过瓦房锈迹斑驳的几根铁窗棂棍投进了房子里面,阳光倾泻了一地,照射在一大堆的麦蘘上面,麦蘘堆上正躺着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怀里正揽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十三四岁的少女,那少女紧紧地依偎在姑娘的怀里闭着眼嘴里正虚弱地“妈妈”地喊着,那姑娘就睁着惊恐的眼睛望向铁窗户外面正向里挤压观望的人头。
“——怎么还有一个小孩?”
“那个大的姑娘是的,——长得还不孬哩!俺二婶子,你看!——长得蛮俊的!”
“唏!——也不要长得多好的,差不多就行了!长得太好过不住——”大柱娘不以为然地呲嘘道。
“咦——唏!俺二婶子就是假吃劲!——那长得好,那以后生的小孩不也俊嘛!谁还想以后生个小孩是丑八怪!”
“呃——呵呵!”这话的确说到了大柱娘的心眼儿里去了,但是她又不服,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倔强争强的人,她犟的是她腰包里装的充裕的钱数,“——俺大柱长的也不孬,”大柱娘说着就歪着探过头去瞅那姑娘的脸盘,是不孬。
“他黑叔!——”大柱娘看罢那姑娘就踮着那双裹的不太成功的大脚向屋门口走去,那儿黑驹和大柱正跟人贩子谈论着价格,连大柱娘喊他都没理,大柱娘于是就只好默默地站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