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犀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但她醒来时,天还是黑的,再也睡不着,她的屋子在最里面,临近只靠着廖庭蕴的房间。转过来想要知道廖庭蕴是否还醒着的时候,除了冷冰冰的石墙,什么也看不见。深夜很安静,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脸,听不见声音,童犀也能感觉到,今晚应该无人入眠。
回想起烛光下那一张张决绝的面孔,想到以后少了苏越和廖庭蕴的艰难,童犀便再也睡不着了。黑暗中,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孤独。一睁眼,只觉有一只墨黑色的手现身夜暝,在肚皮上方举起,然后伸进自己的胸腔,掏出心脏带给她无穷的恐惧。
天亮起来照镜子,她发现双眼像在水里浸泡了一夜,又红又肿。脸上像是布满了灰尘,写满了沧桑和疲惫。
这是一个安静到让人焦虑的早晨,四个人差不多时候起来,却没有一人说话出声。王宫不大,外面就是百姓的屋子,于是鸡鸣狗吠,时常有之,而这些声响,都让这个套间显得尴尬难堪。
刚洗漱完毕,执事官便来传旨,请四位贵宾前往食用早膳。
膳间,女王把昨日之事又提一次,苏越依旧婉拒。
女王笑道:“那你们就在我国中住上个两三年,寡人派人去给你们找人找地方。找着了你们再去,可好?这样你们也不用长途跋涉,寡人也可以委托诸位八郡英豪严训部队,治理国家,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等苏越答话,典隐上前向女王叩首道:“此般甚好,典隐先谢过陛下,在此期间,我等一定尽全力助贵国繁荣昌盛!”
苏越却越过典隐,上前行礼道:“陛下深情厚意,苏某领之有愧,我等又何德何才,担此大任?”
典隐听苏越此说,心中不快,但他顾忌朝堂之上,又着实想让苏越和自己口头一致,因此近乎哀求地道:“大哥,您就当帮老弟这个忙。算老弟求你了!”
苏越依旧道:“老弟,并非大哥不帮你,只是这样帮你反而害你!”
“你们你们能不能好好说,老是这般呛火怎能解决问题?”童犀带着哭腔小声地道。
女王也道:“对,有话好言,你们可以慢慢商量。”
廖庭蕴冷笑一声,道:“甚鸟国王,我自去了——”说完便往走,持戟女门卫见她对国王如此无礼,二戟交叉空中拦住她的去路。
女王道:“不可为难寡人的贵客!”宫卫才收起长戟,放廖庭蕴出去。
一场奢华的宫廷早膳不欢而散。
想了一夜后,阅历丰富的苏越,其实已经冷静了许多,他看出来女王给他们下了套。按理说,典隐不可能一点也没有察觉,只是他现在被愤怒和怨恨蒙了眼。
可是廖庭蕴
苏越想着就来到住处,开门却见廖庭蕴背包提剑正往外走。二人对视了一眼,廖庭蕴面如冰雪。他一脸错愕。
“青竹先生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进这王宫里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苏越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抓住她手臂就是不让她走。
“我就是不对劲,从来没对劲过。我讨厌这个地方,也不想看到你——们。”说着她大拇指轻推剑鄂,“放手!”
苏越清楚,现在是关键时刻,人心不能散。他叹了口气:“那你答应我,有话好好说,不然你就算真剁手,我也不放开。我们四人一路走来多么不易,在蔡庄耽搁了这许久,现在终于出发了,这才几天就闹得要散伙,传出去要成为绿林的笑柄的。”
廖庭蕴拔出青瞳。
“放手,不然我可真剁了。”
苏越眼神坚定,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廖庭蕴看了苏越一眼,脸上忽就柔和了。
“那你放手,我去外面等你们,这宫里杂七杂八的味道太重,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