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秃的被子。
墙边是竹制的衣柜,塞着两条被褥,几件旧衣裳,边上堂而皇之点缀着“可爱”的老鼠屎。
处处弥漫着消魂的霉腥味。
严锦将衣服放在床边,默默陷入了崩溃。
内心的小人在苦水中死死挣扎起来。
光线暗了下去。黝黑而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他用平静又粗沉的声音问,“如何,可有了决定?”
“呃”
严锦的双眼怔怔瞅着他。
四目静静对峙。
他那陷在眉骨下方的眼里,闪烁着荒原般冷硬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严锦心中划过一道闪电,顿悟了。
我去,这是阴谋的试探!
全村人都见过了!这会儿她再走掉,男rén iàn子往哪儿搁?
怎么可能放她走!敢拔腿离开的话,立刻会有无情的惩罚招呼上来吧!
这只大猩猩真狡猾,脑子深得很啊!
严锦拂了拂散落的鬓丝,违背良心地说,“我不走。做人哪能忘恩负义?若不是大哥,我可能都被卖进窑子了。”
“是吗?山里日子可不比城里尊贵。”
“山里风光好。天人合一。”
“家里邋遢,不比城里砖房干净。”
“土房冬暖夏凉啊!邋遢是邋遢了点,不过大哥一个男人也难怪。往后我勤加洒扫,又怎会比别人差?”
嘿,她说得自己都信了。
阿泰抿住了嘴。灰眼珠一动不动瞪着她。半晌,露出真面目似的冷酷一笑,“算你懂事!听着,老子既然买下你,往后就是你的天。敢耍滑偷溜,会折掉你的腿。嗯?!”
严锦浑身一颤。果然是下套啊!好阴险的牲口!
一滴冷汗沿着她的脊背淌到了屁股上。
“我不跑。大哥家里有肉,我跑了不是傻子嘛。”
她仰着脸,虔诚地说:“做饭洗衣缝缝补补这些都没问题,陪着睡觉也是没问题的。我只有一点卑微的小请求。”
巨人皱了皱大鼻子,“想让老子别打你?”
“大哥明察秋毫。”
“滚去做饭。做砸了,你就知道老子会不会打你了!”
“是。”
厨房采光倒不错。
邋遢程度比正屋更胜一筹。
锅灶和碗橱都是黑的,长满了陈年老垢。
蜘蛛网有如蹩脚美术生画的t一u shi图,挂得横七竖八。
一只肥硕的鼻涕虫拖着晶莹的亮丝在墙上蠕动着。
严锦瞪大眼,死死瞧着。
她大学修的是“自然学”。动植物和宇宙都在研究范围内。
曾有一时,为了观察软体动物,绞尽脑汁搜寻蚂蝗和鼻涕虫,如今终于得来不费工夫了。
真是喜极而泣呢!
墙边有个水桶。严锦将抹布c锅铲c碗盆之类的物什一股脑儿放进去,从窗台上拿了疑似碱块的东西,便提了出去。
连锅盖也没放过。
“大哥,我先去河边洗一下。”她积极报备道。
“平白洗什么锅盖?你嫌事儿少是吧?”
严锦:“也不是。我怕初来乍到不洗洗就用,显得太轻浮。”
阿泰:“”
这女人油得有点滑手啊!
天色近黄昏。银红的云海在西天翻腾。
白光飞烁的瀑布冲下悬崖,形成欢跃的山涧自坡下流过,带走了严锦手下的黑色污浊
阿泰矗立在坡上,俯视着她的身影。
邋遢的胡子脸上浮动着一抹冷峻的沧桑。
他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