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十四年正月初一,我一大早就被范雨绮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我迷迷糊糊地爬到窗边,把窗子推开一条缝,天边还泛着鱼肚白,院子里范雨绮正拉着秦铠笑嘻嘻地不知说着什么。我见秦铠面露难色,猜着便是范雨绮想找他玩,他却昨日答应了我去骑马,这才有些不知所措。
我招呼了一声,他俩立刻像是偷鸡摸狗被抓住了一般瑟瑟后退。我觉得他俩这算是一桩好事,我总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的坏人,就允了秦铠随范雨绮去,反正他的骑术要比我好许多,学不学暂时没什么大碍,更何况我本也就拿他做个幌子而已。
秦铠听我允了,竟还想推脱,以为我看不出他欲擒故纵的小花招,我终还是随了他,再三应允,让他半推半就地去了。
我转而又躺了会儿,等太阳出了天边,才起来洗漱。端茶送饭的婢女来来回回,我抓住一个问他主人可在府中,却又是出去了。看来,但凡范雨绮有空能来找秦铠,必是李铭杭出了门管不住她了。
管家听闻我要出去,给我备了车,让我一路顺顺当当地到了城外。赵虏早已在他的营门口等了多时,让我有些愧不敢当。今天是初一,上午百姓大多去各家走动去了,最多也是下午才有空出来逛逛,所以赵虏这里就看上去甚为冷清。
空荡荡的马场里站了一个年轻人,一看便有着纯正的匈奴血统。赵虏说这是他这里年轻一辈骑术最好的,跟着他保准给我教不坏。年轻人叫赵勇,他给我行了个礼,准备帮我上马。
其实我是可以自己上马的,可就是他给我准备的这匹马太高大,我委实不太方便。赵勇说这是匹壮年马,还是很牢靠的。他们这一路行来,带出来的老马都是宝贝,青壮年的马多用来配种,便是他们的一部分收入,一来二去,马匹数量也有所减少,所以现在基本上除了老马就是新马,像我座下这样的好马已经算屈指可数了。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赵虏问我秦铠怎么没来,我说我给他凑了桩姻缘,可能来不了了,他便笑了笑告退了。
我被赵勇带着练了几圈,渐渐觉得胯下有点火辣辣地疼,就赶紧让他停下。所以说我是宁愿坐船也不想骑马,既然都是遭罪,晕一些总比伤了股内走不成得好。
赵勇小心地把我抱下来,扶我到一边的矮木桩上坐坐。几圈下来,我基本上已经扫了赵虏这营地一遍,我敢肯定,他这营地里不超过五个人。那么问题来了,其他人都去哪儿了?就昨日的盛况推断,他这一队人应不少于三十才是。
我好奇地问赵勇为何营地如此冷清。他明显愣了一下,搪塞地说其他人还未起,都还在帐子里睡着呢。
鬼才信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都是练家子,哪个练家子会疏懒到如日当空还未起床?但我哪能直接戳破,只得哦了一声算他搪塞过去了。
“你们今日下午还有演出吗?”我问。
“当然,赵大哥说了,要连演五日。”他兴致勃勃地说。
“五日?你们又不收钱,五日岂不白白浪费?就我看,三人就够这一城人看的了,再多就腻了没人看了。”我侃侃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大哥让如此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吧!”他笑着说。
明明在装傻!我虽然知道既是赵虏安排,这赵勇必然在他这里不算个重要角色,我也不指望他能知道多少,我能套出多少,可他这装傻劲儿实在不敢恭维,本应是个机灵人,却非要作不知,我只有无奈叹息一声。
午间我就在赵虏的营地里简单吃了些,匈奴人习惯吃肉,我却偏偏对肉没什么感觉,吃得也甚为乏味。由于这里的营帐都不大,所以我们这一间只坐了八个人,因此我并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都在营帐。而我有些奇怪的是赵虏没有与我同席,不知他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