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智,他才知道,他一直隐约惧怕着的那一场万劫不复,原来早已避无可避。
他本已身处地狱,若非她转世的原谅,他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后果……
花千骨彻底惊呆了,他说爱她!这样许多年,她虽心中明白,但千百次的想象也不抵他亲口说出来时那巨大的冲击与震撼。
从前,她从不敢奢求他的爱,她只求能跟在他身边做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儿就好,然而今日他亲口说爱她……
他本是那个绝情殿上悲悯着众生的长留上仙。
销魂钉,绝情水,他弃掌门之位,一次次背弃原则的包庇她,原来这一路上,他已受了她太多拖累。
花千骨想起她魂飞魄散时,他几欲堕仙入魔的癫狂,心中狠狠一疼,“师父,即便有一日小骨迫不得已要走,师父也不许再做傻事。”
他浑身一僵,定定看向她,“为何这样说。”
她眸色暗了暗,他已是不伤不灭之身,她却脆弱至此,世事无常,许多命运无法由她掌控,但她好怕若真有那样的一天,他会再次承受不住。
“师父放心,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小骨的魂魄不散,百年,千年,小骨一定会回来。”她希望他明白,只要她的身体还有一丝一毫在这个世上,她便不会忘记对他的情感。
白子画身子一颤,脸颊有些苍白,“不会有那样一天。”
她以为,在经历过如此一场焚天灭地之后,他还会坐视一丝失去她的可能吗?
他依旧悲悯着六界,依旧悲悯着众生,只因六界中有她,众生中有她。早在轩辕剑刺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便已不再是那个白子画。如今,对也好错也罢,她若为祸六界,他便弃六界;她若为祸众生,他便负众生。爱也好,人也罢,五宗十派,千秋万世,只是休想有人再夺走她。
花千骨望着他微失血色的薄唇,惊觉方才的话竟触到了他的软肋,于是急忙噙了笑意,用力点头,“师父说得对,不会有那样一天。”
欲转移他的思绪,她向四周张望,只见船头月色如练,远处水波如镜,恰如二人初次游历之时,他月下舞剑的那个夜晚,不由抬头笑道,“小骨也给师父舞剑好不好。”
他神色缓了些,点点头。
她笑嘻嘻唤出剑来,扬身一跃至湖中央,“师父,徒儿的镜花水月也不差哦。”
开玩笑,她可是练了数十年的,虽舞不出他举手投足间的风华,但也不会丢她家师父的人就是了。
船头,白子画专注的看着,水面上波光粼粼,她踏水而行,轻软如一阵春风,剑尖翻飞,身外水痕辉闪,长剑掠空,带着初夏的香气,一阵阵随着剑式迎面而来。她掌心一转,伴随着剑身与湖水相击的清脆声响,一招招一式式挥洒而随意,不同于他的剑势,她的剑招里更多了女子的柔和与温软。水月相映,月下之人绝美而飘渺,他的心在她的灵动里渐渐化成了最柔软的一抹,深吸了一口气,几欲沉醉。
花千骨收了剑,满怀欣喜的跃回他身边,抱着他的袖子缠到,“师父,怎么样?”
他目光柔和,“不错。”
她撅起嘴,抱怨道,“只是不错啊?”
他想了想,恩,虽说剑法未登峰造极,但她的心意令他欣喜莫名,柔声道,“很好。”
她笑呵呵的凑了唇上去,“师父,奖励。”
他看着她闭眼仰起头,不由失笑,这些时日,亲亲热热似乎已成了家常便饭,他不禁有些汗颜,心中窘迫的紧,却又自私的不想拒绝,伸手将她揽过来,怕把持不住,只得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唇上一吻。怎料她竟趁他尴尬分神之时,毫不客气吻了回去,咬着他的唇畔不肯放,直让他面红耳赤。
“小骨!”低沉而动听的声音,窘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