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曾给地主放过牛，但也是个认字的主儿。

    今年闹，齐燕起了胆心，想要进，因为参军的响钱是多些，家里实在太穷，还欠着债。他还有小心思，指不定他要是立了个功，当上了什么连长营长，身份是自然不同了，也能衣锦还乡了，倍儿给家里人长脸。

    他父亲不同意，说是打仗就得死人，齐燕只好偷跑出来。

    “哎，小齐你原来在这儿啊，我可找得你好苦啊。”班长捏着一沓纸和笔，急忙跑来。

    齐燕知道他是来干嘛的，直接伸手讨要纸笔。

    “嗨，都给你。”班长又从袋里掏出几个散钱，一并给了齐燕。

    “说吧，写什么样的信？”齐燕欢喜地收下钱，这是他赚钱的路子。

    “当然是家信。”班长也挨着墙坐了下来，“你就说我英勇杀敌，挨了枪诶，不行，我媳妇会担心死的嗯，就说我活像诸葛亮，坐镇军后，指哪打哪。”

    齐燕笑出了声，乐道:“你就一个疼老婆的班长，还像诸葛亮？指哪打哪？笑死人了，你真是脸都不要了。”

    班长涨红了脸，直接用手掐着齐燕的脖子，大喊道:“别瞎嚷嚷！你就说写还是不写？”

    “别我认错，我写还不成嘛。”齐燕急红了脸，他快喘不过气了。

    “这还差不多，你们这些识字人就是不知好歹，非要人揍一顿才老实。你说说，我这是第几次揍你了？还不老实，非要说一些不该说的，早晚让人打死。”班长收回了手，他到底不敢下毒手，只是气不过。

    齐燕没说话，只是动起笔来了。

    “诶诶诶，你这字怎么扭来扭去的？倒没人家孔立写得整上么。”

    “行行行，你找他去吧，我甭管你这事了。”齐燕立马不干了。

    “嗨，说笑呢。”班长立即换上了满脸笑容，给齐燕捏着肩，讨好道:“这字啊，只要能写出来就得了，也只有孔立那混小子胡里花哨的，非要卖弄，好像就他一个读过书似的，从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来，十之八九指不定还是个先生呢！”

    齐燕满意地笑，又握起了笔，看似十分享受恭维，实际上却是顾及着钱。

    班长一向很有钱，是主要大顾客之一，必须得给些面子，但又不能太给面子，免得蹬鼻子上脸。

    “写好了，拿去。”

    “不行，我还没说完呢！”

    班长一改前态，忽然犹豫了起来，可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在信上写，让慧兰顾好我的俩个白胖的儿子，病了要带去看大夫，西医也成；饿了就尽量买些零嘴给他们，但不能给太多，会吃坏肚子的，她不心疼，我心疼得紧；还有，看着好我娘，她年纪大了，上次见的时候快走不动，得寻思着找个拐杖给她，别让她再下田去干活了，我还有一笔钱，省着吃喝，应该能让你们花个一年半载。如果我哪天死了，也应该不会亏待你们，抚恤金什么的应该会发些，你们也不要懒，慧兰你就干些女红活，应该能把俩娃扯大。当然，我如果没死，还会寄钱给你们的。最后，如果我不幸死了，请你告诉我的俩儿子，爸爸是为他们的未来而死的。”

    齐燕写着写着，不禁心头感触万分，鼻子酸酸的，他也想起了父母。可他不能就这么回去，村里的人本来就看不起他一家，如果回去，恐怕会当面笑出声。

    写信的期间，齐燕不小心写错或弄乱顺序，得重写，这也就是班长怎么拿一大堆纸过来的缘故。

    “你小子也应该给家里人写封信吧，他们见不着，多担心啊。”班长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信，便急着离开，往送信处跑去。

    齐燕握起了笔，笔尖刚触到纸又收回了，犹豫了许久，终究没下笔，便把纸笔搁到一边，抱着步枪，愣愣出神。

    而此时，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