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都给我住手!”玉白泽吼出了声,这是自他加冠之后头一次动怒,这两个孩子真是从不让他省心。“你们俩出去。”天风倔犟的摇头,表示自己绝不离开半步。
“出去!”他这是动了怒,否则以他平静如水的性子真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如今日这般暴躁。天风瞪了一眼梅长苏,强拉着飞流出了小屋。
玉白泽一把抢过长苏手中的纸卷,转身就走,头也不回,根本不顾身后梅长苏挽留和道歉的喊声。玉白泽回到自己房中,小心捧起桌上的七弦琴。
赤焰旧部入主江左盟后,廊州总坛的正厅永远端正的摆着一架七弦琴,梅长苏率众住入金陵这架琴也被带了过来。
这是道家的七弦琴,名曰福泽。
玉白泽师从道家掌门天机大师,修习逍遥道,此道法融入儒门六艺,因此他六艺均有涉猎,而他在六艺之中对乐和书的天赋是最高的,但用作占卜只用的数他一直学不会,师尊天机的考核他从未合格过,一次都没有。
琴艺是他修行的一部分,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虽说当年有幸听过他抚琴的人世上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谢家兄弟遵从父命,前往公主府迎回他们的母亲,长公主莅阳,护送着她的銮驾回到宁国侯府。此时长辈已逝,儿媳无须前去问候,所以莅阳直接吩咐回她日常起居的内院正房。
莅阳公主略略放缓了脚步,在感受风中遗留的桂香。恰在这时,有一缕琴音逾墙而来,虽因距离较远,听不真切,但音韵清灵,令人陡生涤尘洗俗之感。
“这是何人抚琴?意境非凡啊。”
萧景睿仰首细听了片刻,答道:“应是孩儿一位朋友的大夫,我那朋友姓苏名哲,那位大夫姓玉名晏,两人受孩儿之邀来金陵小住休养,目前就下榻在雪庐。”此话倒是不假,梅长苏至今也没告诉他们玉大夫的真名。
“娘是否想要见见先生?”谢弼忙问道。
莅阳公主淡淡一笑:“既是景睿的友人,你们好生招待就是了,何须见我?”
“可是此处听不真切,不如孩儿请玉先生进内院,隔帘为娘亲抚琴如何?”谢弼建议道。
莅阳长公主眉间略略一蹙,但辞气仍然温和:“两位先生来此是客,并非取乐的伶人,岂能这样召来唤去?日后若有机缘,我自能再闻琴音,若无机缘,亦不可强求。”
萧景睿乍一听到二弟的建议时,亦心中有些不悦,但见母亲已经拒绝,便没再多说。谢弼的本意自然也不是存心要失礼,只是从小的习惯使然,总觉得母亲地位尊贵,便没有多想,结果受了责备,不由满面通红。
莅阳长公主靠着临窗长榻坐下歇息,她向来颖慧,已看出两个儿子都心思重重,便没有多留他们,让两人出去了。
景睿由于身世的原因,早就表明自己无袭爵之意,将世子之位让给了谢弼。而且谢弼长成后,也确实比兄长更通晓政事,也更加繁忙,而比较清闲的萧大公子则立即赶去了雪庐。
这时玉白泽已经收了琴音,小心的用绵巾擦拭琴弦,梅长苏则是拿着本书坐在在树下翻读,不时用手拂去落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后,梅长苏抬起头,阳光从树叶缝隙间落下,光点在梅长苏脸上跳动着。
萧景睿走上前拱了拱手,问候道:“两位先生昨夜睡得可好?”
“你担心我们睡不好?”梅长苏示意他从旁拖个竹椅过来坐,“江湖中人,哪会有择席的毛病,不过是想着昨日豫津说的热闹,睡的晚了,今天才起来晚了。飞流说你早上也来过一趟?”
“嗯。”萧景睿四处望了望,“怎么没见飞流?”“哦,飞流第一次来帝都,出去玩会儿。”梅长苏轻飘飘地说。
萧景睿不禁汗颜,飞流的心智就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