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得资福寺,都觉得浑身轻松。左手边古槐遮阴,钟楼上钟声悠扬,一声一声在冠山东麓回荡,浑厚空灵,撼动人心,有一种跳出尘俗的味道。对面十五级台阶下面,正是那个小戏台。
“万里江山方丈地,千秋事业顷刻间。”大蛋长出口气,彻底放松下来,看着小戏台,摇头晃脑地吟了两句诗,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林夕,眼里都是挑衅。
“洞明事理心头亮,悟透人情眼界宽。”林夕哪还不明白大蛋的意思,略作思索,随口接上。兄弟二人相视大笑,怕周围的人骂他们疯子,撒腿向右边的主峰方向跑去。
往资福寺西南行不多远,就见一条深涧由北而南,上有石桥,为登山必经之要径。石桥并不大,名字却很大气——状元桥,二人猜测多半和书院有关。桥旁有清泉一泓,四季不涸,以巨大砂石围砌成井,绿苔点点,凉意袭人。很多游人挤在井边汲水而饮,林夕和大蛋也凑过去各自捧了一捧喝下,只觉水味甘冽,通体舒泰,浑身清清爽爽,心中平和安宁。
井边一块巨石,高约一人,阔有两倍。石上篆书题刻四个大字:“丰周瓢饮”。
“老大,丰周瓢饮什么个意思?难道不让咱们用手捧着喝水,还得找个瓢来才能喝不成?”大蛋勉强认出了四个字,却不解其意,一边用手指临摹那四个字一边问林夕。
“哈哈,兄弟,你进步是快,但书还是读得少了点,要努力哦,不然可真对不住你那支笔。”
“谁能和你这个怪胎比,你以为是个人就能看一遍就都记住啊?少卖关子,给俺快快道来。”
“瓢饮一典出自《论语》,说的是孔圣人得意门生颜回,虽生活简朴,却以读书为乐,曾有人言: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迂腐啊迂腐,难道说生活条件好一点就不能以读书为乐了?”大蛋撇嘴摇头。
林夕赶紧拉上他过桥上山,怕万一颜回听到这话跑出来后又被他气死。
过状元桥,山路一分为二。看其他上山的游客大多数都走左边的一条路,二人也没多想,直接便随了大流。至于其中有什么说道,下山时再走走另一条路,走过自知。
沿着斜坡状的山路向南走了一里左右,路边有棵松树与众不同。二人早已发现,冠山上的松树很多,而且千姿百态,各具特色,自成一景。这些松树的树龄,小的也有数百年,大的怕是在千年以上。有的如苍龙盘曲,有的似凤凰展翅。有的枝繁叶茂,阴翳如盖,阴森森遮住了天上的阳光。有的枝柯交错,侧展旁伸,碧沉沉罩住了盘旋的山径。山风吹过,松涛阵阵,似惊涛拍岸,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路边的这棵松树粗如水缸,树皮斑斑驳驳,好似一片片翻卷的龙鳞。树干向着山路上面弯曲延伸,树冠竟然是一半枯死有枝无叶,一半苍翠生机盎然。林夕特意看了看路过的游人,根本没人注意到这棵歪脖子松树,但是他知道这棵松树大有讲究——老头告诉过他,当年,他们一族的狐祖,一位已经修到七尾的狐仙正是自己把自己吊死在了这棵歪脖子松树上。
其实林夕对老头的这个说法是不太信的。按照老头所说,他们狐族若能修到九尾,则有通天彻地之能,而那位狐仙姐姐已经修到七尾,想来也是一位手眼通天的厉害人物,而且多一条尾巴就多一条命,这样的人物一根绳子就能吊死?不过怀疑归怀疑,林夕并未反驳老头,只是当故事听了,觉得挺神奇也挺凄婉的,很是为那位狐仙姐姐感到不值。
林夕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想到自己还修炼着人家的功法,想也不想就走了过去,也不管周围游人怪异的目光,对着歪脖子松树深深弯腰郑重施礼,然后一步迈出,伸手轻抚树身。
体内梦幻宝典功法竟然自主运行开来,然后一阵似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