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红眼睛的人,我抱着èi èi蹲在窗边,她的身子那么烫,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安静地合着那片长长的睫毛。”
苔郎耸了耸肩膀,说。“其实这样挺好,起码她没见着父亲最后的样子。我母亲跪在他们面前使劲磕头,一边哭一边脱自己的衣服,她恳求他们别把èi èi发烧的事情说出去,为了这个母亲什么都愿意做。”
苔郎的表情那么冰冷,可他眼里的红却是精致的,像被清水洗过的红色玻璃珠。
“你见过自己母亲的罗体吗?那个可怜的女人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生前最后一刻居然还在纠结‘发烧’这件事。”苔郎说“她最后能利用的工具只有自己的身体,可惜那群恶魔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她,他们一直盯着我èi èi,就像饥肠辘辘的财狼发现了猎物。”
“你èi èi?”哲谷情不自禁地问。
“后来我从窗台上摔了下去,两层楼那么高。”没有理会哲谷的疑问,苔郎从床里站了起来,“那之后再没见过我èi èi,也许死了吧。”
哲谷努力地想拖延时间,因为他猜测到苔郎可能会杀了自己。
“所以你后来在sh成立了‘雨林刀’?,就因为那些人杀害了你的亲人,你就要把自身的遭遇发泄在别人身上么。那一夜的樂土藩人处于弱势的一方,因为经历过那种痛楚,你就要把仇恨强加在更弱势的无辜者身上?”
“你一点也不无辜。”苔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弱势群体都有一个通病,你们很自私,因为在灾难降临的时候毫无反手之力,所以第一个念头就是保护自己,只有活着才有翻身的本钱。你之前问我在维护谁的利益,很惭愧地回答你,我也不知道。”
在哲谷剧烈的呼吸中,苔郎摸上了他的胸口,那下面是蓬勃跳动的心脏。血液经过压缩被送往身体各处,它就像一个永不停歇的发动机,支撑着伟大生命的运转。
看得出来,苔郎很渴望拥有它。
“我曾和你一样,都有一双纯粹的黑眸。但是我用它目睹了父亲的惨死,看见了母亲被凌辱,在这双眼里,我看到的全是无能为力。过去我认为上天在樂土藩人的血脉里埋下了一个诅咒,它让我们人不人鬼不鬼,甚至要通过彼此厮杀才能争夺处活下去的权力,可我后来不这么想了。”
“它是一个蜕变的契机,直到我后来才明白,为什么他们看见我妹的时候是那样的表情。哈哈哈,他们也会好奇啊,那群人是第一批杀进来的原种,在此之前没见亚种的觉醒,这种活生生的例子只存在于四百年前的故事里。”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是杀还是不杀,可这种纠结没能持续很久,我猜后他们最后还是动手了。”
苔郎扣在哲谷胸前的指头越来越紧,好像要挖开哲谷的胸膛,直接生扯出里面的心脏。无论哲谷怎么反抗,他的力量都像掉进海里的石头,折腾不起一丝风浪。
“我是被èi èi推下窗台的,她突然在我怀里睁开眼睛,没像往常一样对我傻呵呵的笑。她的眸子变得很混浊,像里边挤着一团红色的脓血。当时我就有种感觉,我怀里抱住的东西不是人,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天使死掉了,她现在变成了杀气腾腾的魔鬼。”
“她从我怀里撞了出去,那种力道根本不该是一个四岁的小姑娘能有的,我被顶飞到窗外,用尽全身力气挂在窗边。虽然看不到屋内的景象,但我能听出里面很混乱,那群黄绒制黑斗篷都慌了。我母亲在撕心裂肺地惨叫,就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喉管,我的手指上突然溅了很多又热又黏的液体,于是很快的,我滑下了窗台。”
“托我妹的福,我捡回了一条命。”苔郎的眸子血红而细圆,看着哲谷的神情有些厌恶。
“九年过去了,你还是这双懦弱的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