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他。梦醒了,慧中犹自伤心落泪,仿佛四海真的离她而去,从此,她夜夜黯然神伤,思念c疑惧c失落,扰得她心神不宁,几已成了病。直到今日亲见四海,她才顿然醒悟——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此刻,她倚伏在四海怀里,双手抓着他的衣衫,闻着他淡淡的体味,感受他温热的鼻息与跳动的心房,一切都是真实鲜活的。她仰起脸来,顽皮地用鼻尖拱一拱他的嘴唇,柔声道:“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四海低下头,与她脸贴着脸,一本正经道:“谨遵娘子教诲!”
“好啊,又敢油嘴滑舌,看我不”慧中说着,便抬起一只手,轻轻拧住他的耳朵。
“哎呀,娘子滥用私刑,我可要反抗了!”四海笑道。他双手托起慧中颈项,翘起嘴巴,抵住那对精巧的杏唇。
两人正粘得如胶似膝,忽听尚简在院子里喊:“四海哥!”
这个小坏蛋,总是喜欢搅人家好事!四海应了一声,松手整了整衣裳,又下意识地揩了揩自己的嘴。
慧中抬头梳拢乱发,看见四海正在擦嘴,不由得一阵窍笑。其实,今日她并未涂口红。
四海出了闺房,见县衙值班衙役站在院门口。衙役见了四海便报:“典史老爷,知县大人要你快快回衙,有急事。”见衙役神色慌张,四海料到必不是什么好事,忙辞别慧中姐弟,与那衙役去了。
到了县衙,只见大门两边有兵卒把守,一个个皆手持钢刀,面街而立。
原来近日刑部接到匿名状,告半山知县杨正谋授意典史,以名贵贡茶hui 巡按,妨害监察,混乱法纪。为此,刑部会商都察院,审问了巡按高峻与涉事吏员。随后,刑部派主事一名,都察院派监察御史一名,带领一干兵卒,共赴半山县办案。他们掳走了各类账簿,又将知县与典史隔离审问。二人俱只承认赠送茶叶,只字未提银两一事。审问完,御史宣布暂停知县与典史的职务,命其留在县衙等候发落,不得出衙。知县事暂由县丞郜华dài li。
半月后,有圣旨到,旨谕革去杨正谋半山知县官职,罚赴广西充吏;将半山典史张四海削职为民。同时,责令半山县追收崇祯十年至十二年役银二万三千两,务于半年内征收解运到位。
听了圣旨,杨正谋两眼紧闭,神色沮丧。张四海则于瞬间丢了饭碗,几年兢兢业业,到头来只换得一场空。今后何去何从,他心中一片茫然。
正谋将四海拉至一边,含泪道:“我一心为民,没想到竟是如此下场。只可惜连累四海兄弟,跟着葬送了一生前程。我有一同窗好友,现任福建涯城知县,待我修书一封与他,荐你做一名幕友,以暂谋生计。”
四海思忖,涯城离此何止千里,况自己一名罪人,怎好去难为那涯城知县?因而谢过杨正谋好意,收拾铺盖后就此别过。正所谓:
天明入衙三更熬,星熹晓色映青袍。
一朝水冷漂泊处,幡悟此身是浮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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