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震,整个人定在那里。
见自己龙威突发,身周的凡人全都满面仓皇,赵构的怒火反倒熄了许多。他为人最擅矫饰,平生只喜欢“天威不测、圣意难度”,自己的心思决不让臣子猜中。汤思退说的处罚虽然正好,但赵构却决不想用,若是从重处罚,只为了“知道了”三字杀死个士人,自然更不是法子。赵构微一蹙眉,望着卓南雁道:“卓南雁,你还有何话说?”
“草民……”卓南雁忽然怔住了,心底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暗道:“这一出宫,紫金芝便再难到手,小月儿便只有……”他身子抖了抖,扬起苍白如纸的脸孔,缓缓道:“草民想下完这盘棋!”
赵构的眉毛掀动了一下,这个低贱的棋待诏此时似乎痛楚无比,却偏偏展露出一种罕见的高贵和沉浑。
“好!”赵构咧开嘴一笑,他忽又对卓南雁生出了无比的兴趣,“朕不但让你下完这盘棋,还会让你下完这三番棋!”顿了顿,忽又喝道,“只是这失仪之罪不可不治,拖出去先打二十杖,再回来弈棋。”几个内侍架起卓南雁便走。
卓南雁再回到凝香亭时,后背衣襟已是血迹斑斑。此时他已是待罪之身,只能跪着弈棋,强挣着跪倒在纹枰前,背上的杖伤便窜起钻心的疼痛。
“路兄,”卓南雁却望着路吟风一笑,“该小弟了吧?”路吟风的黑脸上兀自满是冷汗,见他谈笑风生,却不敢应声,只频频点头。卓南雁的手稳稳擎起一枚白子,啪的打在枰上,开劫!
旁观的众人全是一震,都没料到他身遭重创,仍能弈出如此强硬的一手。只有沈丹颜美眸发光:“妙啊,挑起劫争,乱中求胜!只是……劫争一起,便要看算功了,他刚挨了大杖,可撑得住吗?”路吟风黑脸上的肌ròu努了努,挥棋迎上。
劫争从右下方展开,跟着卓南雁又在中央做起生死大劫。黑白棋子如犬牙jiāo错,你来我往,这情形便如两大武林高手对拼内力,掌力一jiāo,便谁也不敢收手。此刻事关大棋死活,两人都全力以赴。
一番惊心动魄的拼死劫争,中腹居然形成罕见的三劫连环,算上右下的大劫,竟成百年难求的四连环劫!若双方都不肯消劫,便只有永无穷尽地打下去,依照常理,只需弈者同意,便该算双方和棋。
汤思退目光一闪,先给赵构施礼:“恭喜圣上,太平棋会居然得此无胜无负的四劫连环,实乃千古不遇的祥瑞之兆,皆因陛下圣德昭昭,四海晏清,上通于天,才降此祥兆啊!”太子也忙起身陪笑:“汤相说得在理。四连环劫实乃我大宋社稷中兴的瑞兆,当算和棋。”
自古帝王都喜符瑞,赵构听了两人的话,更觉满身的毛孔都通透舒泰,捻髯大笑:“想是上天借这两个棋士之手,降此祥瑞。便算和棋,两人都有赏!”
瞬间赏罚翻覆,赵瑗等人都松了口气。卓南雁却猛觉头脑间一阵眩晕,拼力扶住地,才没有栽倒在纹枰前。原来他被重打之后,又经纹枰上一串生死劫争,早已耗尽了心血。
强撑着回到了琅然馆,卓南雁已觉心力jiāo瘁,一下子便趴在了床上。昏睡了许久,忽觉额头上一阵温软,恍惚间他又见到林霜月来到身前,凄然坐在床头,望着自己落泪。那一滴滴的泪水如同珍珠般闪亮,垂落在他脸颊上,带着丝丝的温暖。
“月儿,小月儿……”卓南雁狂喜大叫,伸手向那片朦胧的倩影抓去。
一只柔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又想你的小月儿了吗?”沈丹颜凄然一叹,再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身上好热,挨了板子又再纹枰苦战,可别累出病来!”
卓南雁看清了沈丹颜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不由脸上一红,笑道:“我这人脾气倔些,可让你们都忧心啦。不过这点小伤却也算不得什么!”沈丹颜道:“没事便好!明儿还有最最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