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有形,飘洒的灰尘,稻茬般的硬头发,发福的脸颊
阿毛用手指敲击桌子,大声说:“秀龙,做梦啊!”
朦胧的眼睛睁开,呼出一口暖气,伸出一个懒腰,吴秀龙才慢条斯理地说:“太阳暖和,不知不觉困了。”
“没洗脸吧,眼角挂眼屎了。”阿毛哈哈地笑着说,“大白天的,做啥梦?”
吴秀龙拉开抽屉,拿出背面发霉的方镜照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下,自嘲地说:“家里没黄金,眼睛里倒长黄金了。”
“还黄金!我看是毛豆,两粒不值钱的小毛豆。”
吴秀龙想用手背抠眼屎时,梅花把藏在兜里的粉红色真丝手帕放在吴秀龙面前,“啊啊”地做了用手帕擦眼屎的动作,又退回到阿毛身后。这块手帕,就是嫁给阿毛那天吸干手心汗水的手帕,也是被陶富文睡觉后擦干阿毛脸上水珠的手帕,今天,梅花把这块手帕放在了吴秀龙面前,让吴秀龙擦眼屎。这个吴秀龙,没有急着用手帕擦眼屎,而把手帕放在鼻前,不怀好意地朝阿毛笑了笑,说了声“真香”后才慢慢地擦着两眼角。
阿毛不想和他聊其他话题,他把胸前口袋里的钞票往桌上一放,开门见山地问:“工分算好了没有?”
“跟去年一样?”吴秀龙翻开桌上的本子。
“嗯。”
吴秀龙从抽屉里拿出算盘,“嗒嗒嗒”边算边说:“一共230工,每分工分红6分3厘,一共1佰44元9毛。”
“比去年贵了许多。”阿毛说。
“买吧?”
“买!”阿毛从桌上的那沓纸币中抽出一张5元,再抽出一张1毛,交给身后的梅花,“150元减5元1毛,1佰44元9毛,数一下。”
吴秀龙将手指放在舌头上蘸了两下,低头数起钞票。由于都是5毛c1元c2元的小面额票,吴秀龙每数上10元,就把最上面的那张横过来夹住其余的几张,这样每叠10元,10叠100元,他共叠了14叠。当把最后9毛压在已数完的144元上面时,歪着嘴角,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说:“阿毛,你有钱了。”
阿毛从怀里拿出一包牡丹香烟放在桌上:“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哪是你晓得就好。”吴秀龙边笑边抓起香烟,抽出一支夹到耳朵上,又抽出一支点上后缓缓地吐出烟圈,“其实,我也有烟,是队长给我的,就是今天忘带来了。”
阿毛问:“队长还给你啥?”
“你啥话,不就三包烟,怎的,眼红啊?”吴秀龙不懂阿毛话中的意思,自豪地回答。
“茶叶,西瓜,香烟,还有孩子。”阿毛掰着手指,一本正经地数着,数完后不屑地加了一句,“秀龙,你真窝囊”。见秀龙一副惊愕的神情,他拿起桌上梅花的手帕放入裤袋,拉着梅花的手走出了办公室,只把吴秀龙提高八度的“你说啥的,什么孩子不孩子,什么窝囊不窝囊”的声音留在阳光中飘逸灰尘的办公室。
梅花被阿毛边走边咧着嘴偷笑弄糊涂了,走到回家的入口路时,她停下来比划:“你笑啥?”
“没啥,吴秀龙说我有钱,我笑他不是个男人。”
“你笑他不是个男人?”
阿毛点点头,从裤袋里拿出手帕交给梅花,不解地比划:“为啥拿来给他擦眼屎?他的眼屎和猪粪差不多腌臜。”
“你走的时候口袋里放了包烟,你拍马屁用的,再说他是统计,队里的分红数都他算的”
“拍他马屁?”阿毛眼睛睁得像铜铃,手上比划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我阿毛什么不敢做,拍他个鸟——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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